清明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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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以后,清明节基本回不去老家,无法祭祖,上坟扫墓之事,定格在了儿时的模糊记忆中。
小时候每逢清明节,父亲要赶去五里以外的商店买上火纸、冥币和彩纸。火纸是一种黄颜色的粗纸,大约等于三张一百纸币平铺的面积,父亲会取一张一百人民币作为模子,将其放在一沓火纸上,再用一张木板压住纸币,用木棒用力地敲一下,就表示纸币之下地火纸部分已经具有了在阴间使用的效果。然后再移动敲击纸币两次,这一沓火纸中的每一张便都相当于三百块钱了,这一过程俗称“打纸”。
冥币面值都很大,有的后面的零多到写满一行,我记得大概有几千万的、有几亿的、有几十亿的、有几百亿的,我见过最大的是一兆的,也就是一亿亿。大人们有时候会调侃说这么大的钱,怎么找得开哦。我便在一旁心想这种纸币者的在阴间能用吗?现在想想真的是蠢,阴间到底存不存在还是另一回事呢。
火纸、冥币是子孙希望祖先富贵的一种寄托,尽管数额大的离谱,但也正好满足了活着的时候不能大富大贵的愿望。比起有些地方烧手机、烧跑车、烧美女,数额巨大的纸币显得正常多了。
彩纸的用处是将其剪成长的细条,将一头系在一根细棍上,插在坟堆的各个位置,颜色基本上是白色、红色和黄色,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他们也说不上来,只说是一代代都这么做的,他们也就照做了。我现在自然明白那个是类似于“引魂幡”,是用来接引祖先魂魄的。村里的人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能够一代代坚持下来,也是十分虔诚和畏祖的。尽管这样的情况越来越淡化,也不知道村里现在还有几家人还保持着在清明节这天这样祭祖。
当打纸、剪引魂幡都完成后,就是一个家族的男子们一起去上坟。一般是两代人,有我父亲,我伯伯,我叔叔,我堂伯伯、堂叔叔、堂哥们、堂弟们,总的加起来有十几个。祖先的坟位置分散,所以一般都是一起从一处到另一处,会持续很久。到坟上后,会将引魂幡插在坟堆各处,然后就是跪下来烧纸钱,一堆人聊着天,烧着纸钱,我们晚辈不敢说话,烧纸钱很认真,而且一般喜欢多从各自的父亲手中多要一些纸钱,一张一张地烧,并且老喜欢做最后一个烧完的。
村里的清明节祭祖很简单,十二点多上坟完毕,这一天的祭祖也就结束了。如果家中还有过世了但是三年还没过的老人排位,便还需要在家中烧纸钱和供饭。
我08年离开家乡,出山求学,那时候清明节不放假,在学校上课,有些老师会提到节日需要缅怀祖先,但怎么缅怀,估计他也说不上来。现在想想,各地有各地的形式,不论如何,大家都在用一种形式寄托着对祖先的缅怀。尽管早已流于形式,可是08年以后,我连这种形式化的缅怀都不具有了。
十一年来,受的教育越来越多,见的世界越来越大,离家乡却越来越远,从西安到合肥,再到北京。后来有了清明假期,却永远回不去村里,清明节,也成了一个形式化的存在。
清明节成为法定节日是绝对值得提倡且肯定的,但是否每个在外拼搏的家庭都有能够在节日当天返回老家祭祖扫墓的能力却是值得怀疑的,不是人们打心眼里忘本了,而是现实生活拉开了我们和祖先的距离。先是空间上的,然后是时间上的,最后是心理上的。并不否认有不敬祖先、善于忘本的个体,但对于大多数中国人而言,明本尊祖、知根敬先、慎终追远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样也洗刷不掉的。
《礼》云:“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礼之三本也。”如今的我们,已经不敬天地,不隆君师,唯有尊先祖还没有被抛弃。虽然今时之尊先祖已经不若古人之尽心至孝,但仍然知道祭祖之事,便是幸运的。在我们现在还知道怎么做,不论是心理上的缅怀祖先,还是实际行动的慎终追远,能做就做做罢,或许再过几代,就没人记得了。
上古之时,圣人作礼,“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礼》)于是,古人能事死者如事生者,能“自卑而尊人”(《礼》)。吾辈尚幼,万不可丢了这些根本。
清明节缅怀敬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