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一个故事
分享一个故事。 每年的四月六日,她就不自觉的心缩在一起,这一缩就是十几年。 那时她正值青春,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那天,在学生会里被一位高个子高鼻梁厚嘴唇的男人(同学在她眼里都是小男生)吸引住了目光。 她时不时的偷瞄和校办说话的他,眼神和也在瞄她的他碰上。 心悸,她第一次知道心悸的感觉,心悸对于病人来说是痛苦的,但对于当时的她却是那么美好那么刻骨…… 后来他频繁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看出他的意图,她很欢喜,但不能显露,因为当时他有交往三年多的女友。 他找各种借口打电话来,以至于全宿舍楼都知道她的名字,她沉沦在这种暧昧里…… 那年的中秋,他半月没有音讯,她很焦虑但隐忍不表…… 再见他时,瘦了。 她莫名其妙的就想躲着…… 现在想想,那种感受用纠结这个词不能完全形容,应该是心像制作麻绳的过程:撒籽,播种,发芽,生长,成熟,沤湮,劈荆,干炙,搓揉,编扭,按压,成型,使用,磨砺,断裂,接上,磨砺…… 他第一次郑重其事的说: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我要和你谈谈。 她忐忑…… 至今她依然记得原话:我回老家了,分手了,因为你,也不全因为你,可还是因为你。 她崩溃…… 她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亦是至今唯一的一次恋爱。 天是湛蓝的,人是澎湃的,一切都那么炫目…… 她在生日前把自己献给了炙(挚)(炽)爱的他。从此,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随着毕业季的到来,不可避免的分离开始 了。他虽年长她六岁,但矫情起来堪称无敌,他号准了她的脉。 期间她放弃了所有的机遇,和家人闹翻,停掉了公职,只为能和他相守。 颠簸,安顿,工作,开始了只差一纸婚约的生活…… 她以为且笃定会一直这样下去,儿女满堂,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直到同一天死去………… 他们一起努力着,挣扎着,妥协着,伤害着,包容着,分分合合,依然爱着,腻着。 她第二次怀孕,他出事。 年底结婚的计划搁浅。 她和他的家人奔忙着,心力交瘁。 八十九天后,他自由了,她已流产并倾其所有。 现在看来,或许是不能理解那时她的思维的,或许只因她爱他胜过一切吧。 重建着,珍惜着,依然美好…… 接着就是过年,年三十晚饭后,他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凝重的出去了,前任父亲病危。 第二天早上他似病重的回来,她询问着,关心着。他说,前任父亲闭不了眼,不喜欢现在的女婿,想让他当女婿。她笑,演电视剧呢?!他愤怒不语…… 那段时间他魂不守舍,她理解着宽慰着,他奔忙着,她依旧理解着宽慰着…… 前任父亲去世,他一个多星期天天早出晚归,唉声叹气,时常在深夜里紧紧的抱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理解他的所有心理波动…… 心悸,心是会真的疼,心会是像针扎一样一下一下地,疼的足以窒息。 她默默的收拾着一切,准备着一切,她要分手。 那天她把他的家人都聚集在一起,统一口径:有事商量。 她说,我要和他分手,我要回家,我把他交给你们,谁也别劝,我一定要分。 他惊愕…… 一家人炸了锅,七嘴八舌:那么大的难,你都没离开,现在这是为啥?到底咋了?!以为今天是要商量结婚的事! 她惨烈的看着他,他不解的又些许明白的看着她,继而低下了头…… 接下来的日子,她绝食,他祈求;她绝食,他威逼;她绝食,他下跪;她绝食,他母亲下跪;她绝食,他绝食。双双输液。 和她关系最好的二姐说,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把你父母叫来吧! 她激烈:谁要是给我们家的任何人打电话,我就立刻死! 僵持到全家人束手无策,他母亲着急住院时,他退步。条件是,只许带简单行李,送她回家住一段时间,缓和一下。 她继续绝食,她不回家,不能再给父母添堵,她要去北京。 在她决绝的坚持下,他必须放手。 她进流食,身心疲惫的她只能让他抱着洗漱,方便。 他睡着时,她看着他无声的哭,他醒了,俩人对着哭;她睡着时,他看着她无声的哭,她醒了,俩人对着哭。 四月六号,她拖着简单的行李,装着九百元现金,背负着以生意资金周转不开的借口,向父亲和姐姐分两次借来的一万八千元外债,拎着简单行李的她寄宿在堂哥家。 他打电话来,俩人对着话筒哭,哭的肝肠寸断。 堂哥嫂直纳闷:既然那么舍不得,为啥要分!到底为什么? 是啊,到底为什么呢? 现在看来,共同生活的那几年,共同经历的种种,她心里已然觉得委屈,不甘心。 或者,是她自己放大了那些委屈,一直和生活较着劲…… 或者,那时的她认为一切的磨难都不算事,只要彼此的纯粹的浓烈的爱,足够。 然,他可以有恻隐之心,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之念。 她脆弱的的底线彻底坍塌。 多年来,俩人的通话内容只有两种状态,一对着话筒哭,二对着话筒骂。 主要是她骂,各种骂,越骂越生气,越骂越伤心,有时会骂到自己上不来气,疯子一样。 多年来,他们帮扶倾囊着,他们相互折磨着,彼此成了彼此心里最大的伤疤,不能碰,一碰就呲血。 她变成了徘徊在重度抑郁和精神分裂边缘的患者。 二零一三年阴历五月十三(她的生日),四十二岁的他要结婚。 据说新娘很爱他,知道他们所有的故事。 结婚前夜,他来电话,他俩心平气和。 他说,他累了,想要个孩子。最后悔的是放她走,最牵挂的是她没有归宿。 她真心的祝福他。 她说:我也在四处相亲。谢谢你爱过我,谢谢你容忍我的决绝,倔强,任性,以及所有的所有。请你原谅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的责骂,希望你原谅我所有的所有。但我不会原谅你,这辈子不会原谅,下辈子不会,只要我有灵魂就不会原谅你。因为你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相夫教子的愿望,毁了我本该安稳的人生。 他默然……她凄然…… 从此,她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几年,春节时,她姐姐还会一如既往的收到他的问候电话。(座机的好处?坏处?) 通话内容一成不变。 他:姐,我是某某。 姐:嗯。 他:给家里人拜个年,给叔叔阿姨问好。 姐:嗯。 他:都多保重。 她:嗯。 他:那我挂了啊。 姐:嗯,以后不要再打来了。 他:哦,那我挂了。 虽,造化弄人,事与愿违。但,他是她心里的图腾。 当初次从他二姐口中得到他生病的消息,每天奔命赚钱还债的她并未多想,以为做个手术就能好。再次听说时,她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先是汇过去些钱,还是挂心不已。于是反复斟酌后去看望他。 她望着他,她还是禁不住的想嘬他的唇,摸他的自来卷,捏他腋窝里最嫩的肉肉…… 于是,她自动屏蔽了其他人,包括他的妻子。 抱着他,摩挲着他的头,他似孩子般的抽泣着,她表面平静,心似怒江决堤……… 今天,她给她打电话过去。 “你好,我是某某” “哦,我想你会来电话的” “狗蛋好吗?” “好,就是看着大高个男的会发呆” “你好吗” “好,我好多次都想给你打电话,没事,就是想聊聊,一想又怕打扰你,不合适” “嗯” “你找对象了吗” “随缘吧,我一个人习惯了” “嗯...........我想告诉你,我想找了........” “嗯,找吧,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你说,他会怨我吗” “不会,他希望你好,希望你找个对你和狗蛋都好的人” “我想把房子过户到狗蛋名下呀,你知道咋办手续吗”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过户给他时的手续。过户孩子是不是有年龄要求啊” “我打听打听,你好吗” “好” “要不咱加个微信吧” “不要了吧” “也是,我能理解,我就是委屈,又不能老说”(哽咽声) “慢慢来吧,时间能治愈一切” “我老想要是你俩结婚,肯定他不能这么短命” “不要胡思乱想,我有时觉得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我有些过分了对他,他心里苦,人心里苦身体精神就会不好,就会生病........所以你好好的,别老瞎琢磨,有合适的就找一个,慢慢的就都过去了” ‘“哎..........” 她打断了她的继续。 “狗蛋大名叫什么来着” “齐忻” “嗯,你多保重。咱们尽量不联系了好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 “狗蛋长大后要来北京上学的话,可以住我家。再见。” 好了,就这样吧…… 日子还得继续过…… (完) 2017年9月17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