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大乱三百年(十八)创世纪的拓跋宏
上章讲到,南方萧道成大权在握后上演了权臣篡位的戏码,将存续了六十年的刘宋王朝亲手埋葬,拉开了南齐王朝的大幕。而北方则更精彩一些,冯后梅开二度执政,乾坤独断的她在汉臣智囊团的协助下对僵化腐朽的北魏王朝在各个方面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班禄制、均田制、三长制先后出台,拉开了轰轰烈烈名垂青史的“太和改制”的序幕,改革一起,整个北魏王朝为之一振,也使得毫无活力的北魏开始了中兴之路。
这一章,我们要单独讲一个人,这个人接过了冯后改革的大旗,并对北魏进行了更为彻底更为全面更为细致的改革,使得北魏王朝空前强大,也成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明君之一。
他就是冯太后的养孙,北魏的锦鲤——拓跋宏。
一、祖孙故事
拓跋宏是献文帝拓跋弘的长子,出生在北魏都城平城的紫宫,小家伙甫一出生,执政的冯后就马上还政与拓跋弘,开始亲自抚养这位皇孙。三岁时,被立为皇太子,由于北魏传统的“母死子贵”制度,其生母中山大族李氏死,冯后更是当仁不让接过了抚育拓跋宏的职责。
在拓跋宏还小的时候,冯太后与拓跋弘展开了激烈的交锋,最终拓跋弘无奈禅位,据说拓跋弘禅位时,年仅五岁的拓跋宏痛哭流涕的说:代亲之感,内切于心。小小年纪,居然有此之感触,可谓难得。在他十岁时,生父拓跋弘被冯后囚禁后突然暴毙,冯后由此二度掌权。也就是在此期间,冯后凭借铁腕手段与大无畏的勇气果决推行改革,拉开了太和改制的序幕,在这段时间里,拓跋宏在冯后的抚育培养下迅速成长,而太和改制的种子也在他幼小的内心里生根发芽。
虽然很有可能是祖母对父亲下的毒手,但幼小的拓跋宏并不知情,他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在冯后的严格教育与影响下,拓跋宏勤奋苦学不敢怠慢,学识能力大涨,不仅精通儒家经义、史传百家,诗赋文章皆即兴而作,立笔而就,即使有时因事情紧急,骑在马上口授章草,待其成稿也不改一字,有大手笔之风度。而且耳濡目染下积累了丰富的治国手段和政治才干,这些努力得到的馈赠即将成为他一生中的财富。
看着长孙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显示出过人的才干和能力,冯后有喜有忧。喜的是自己这些年殚精竭虑费尽心力培育的爱孙终于长大成人且有明君之相,北魏王朝终于有了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忧的是孙子如果得到皇位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不受控制反而对自己不利,毕竟拓跋弘的死与自己有直接关系,谁能保证这个小孩掌权后不会秋后算账呢。忧愁渐渐冲淡喜悦,继而变为恐惧和愤怒,剪不断理还乱之际,冯后看拓跋宏的眼神都多了几份寒意,就在这时,冯后在寒冬腊月北风呼号之际狠心将只穿单衣的拓跋宏关到后宫的一间小屋里,三天不给其饭食,任其自生自灭。多亏冯后近臣拓跋丕、李冲等苦苦劝阻,才使她改变心意。后来,有宦官在冯后面前诬告拓跋宏,冯后盛怒之下不由分说将拓跋宏痛打一顿,但小小年纪的拓跋宏也不争辩只是默然接受。久而久之,本就是人中之凤的冯后看出了拓跋宏身上异于常人的闪光点,她自己心里确信,北魏王朝即将迎来一位才智双全品行俱佳的明君,而回顾往事,祖孙之情历历在目,冯后最终动了恻隐之心,剪断了自己的心魔,开始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的教导孙儿,而拓跋宏也并未记恨祖母,而是被其临朝执政时那钢铁般的性格和一往无前的气度所深深折服,在这个孩童眼里心里充满着对祖母深深的敬佩与仰慕。
就这样,北魏这对神奇的祖孙破除了心里的芥蒂,开始共创一段辉煌的历史。
太和十年正月初一,改革刚开始启动不久,已年满十九岁的拓跋宏开始服衮冕,朝飨万国,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冯后正式让其参与朝政,着重培养他的处理政事的能力,有关诏敕册文大多授意其起草,而聪慧的拓跋宏行事异常有分寸,只做冯后吩咐的事情,对朝廷大事从不过多发表意见,言行举止完全在冯后允许的界限里,所谓“优游恭己,玄览独得,著不自言”。拓跋宏的这种面对权力异常克制的能力和性格让冯后刮目相看,叹为观止。
时间似水,转眼间,到了太和十四年即公元490年,三大改革已推行数年,整个北魏自上而下的风貌焕然一新,政通人和的中兴之相初现。而这时,冯后已经四十九岁,这位历经风雨的传奇女强人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拓跋宏得知祖母去世后悲痛难当,大哭三日,他对臣下声泪俱下的感慨道:朕自幼承蒙太后抚育,慈严兼至,臣子之情,君父之道,无不谆谆教诲。又在诏书中说:朕幼年即帝位,仰恃太后安缉全国。朕的祖宗只专意武略,未修文教,是她老人家教导朕学习古道。一想起太后的功德,朕怎能不哀慕崩摧?内外大臣,谁又不哽咽悲切?
自冯后去世后,拓跋宏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对祖母冯后的感情是非常深的,除了悲痛大哭,颁布诏书缅怀这些传统流程外,在冯后去世一年后,拓跋宏分别于三月四月和七月三次拜谒永固陵(冯后陵墓),以寄哀思。太和六十年,冯后忌日,又哭于陵左,绝膳三日,哭不辍声。这位从小三岁失去母亲,十岁失去父亲的可怜人自小跟随并无血缘关系的祖母冯后一起生活成长,冯后显然是拓跋宏幼年少年青年时代的最最重要的人,而既是亲人又是师长又是政治伙伴的多重关系,加之冯后强大的气场和魅力,让拓跋宏对冯后的感情可谓刻骨。纵观拓跋宏一生,他对待亲近女人的态度都出乎我们对一位封建帝王还是少数民族领袖的传统印象,而巧的是,那个让他最终痛彻心扉的女人也姓冯。
震铄古今的一代女强人冯后走了,留给了拓跋宏一片中兴之相的北魏,留给了拓跋宏一段还未结束的改革,此时已经二十四岁的拓跋宏果真能像冯后预想的那样肩负起继续中兴北魏的任务吗。
二、创世纪
北魏的高山冯后溘然长逝后,已经二十四的拓跋宏于当年正式亲政。在冯后生前的强力推行下,太和改制已经春风化雨洒满整个北魏大地,而从小被冯后一手带大言传身教的拓跋宏能够扛起改革的大旗吗。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拓跋宏一脉相承的扛起了太和改制的大旗,而且还在冯后改革的基础上继续深化。
于是,在拓跋宏的直接领导下,中国古代王朝历史上第一次也是从某种程度上说唯一一次外族政权积极主动的由外而内的全面深化的汉化改革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拓跋宏甫一继位,就在冯后的政策基础上优化改革,继续重用前朝的汉族改革重臣,并诏诸州举秀才,广揽人才,并且完全照搬汉族王朝礼仪,修明堂、建太庙、正祀典、迎春东郊、亲耕籍田,祭祀尧舜禹、周公(不是解梦那个)孔子,行大射之礼(六艺之一),养国老、庶老,允许群臣守三年之丧。
如果稍懂历史的看官,看到这里都会知道这些仪礼是中原汉人王朝必备的典章,自幼熟悉儒家典籍的拓跋宏一个不漏全部照搬而且有样学样,算是迈出了深化汉化改革的第一步。
次年十一月,拓跋宏走出第二步,仿照汉人王朝典章,改革官制官服,大定官品并考核各州郡官吏,诏书规定:二千石(俸禄两千石官吏)考上上者,假四品将军,赐乘黄马一匹;上中者,(委任)五品将军;上下者,(赏赐)衣一袭。太和十六年正月再次颁五品诏,规定:宗室远属不是太祖拓跋珪子孙的,异性封任的,统统降格为公,公降为候,候降为伯,子、男不变。名称虽易,但品秩如前,公为第一品,侯第二品,伯第三品,子第四品,男第五品。四月,出台新律令,废除了北魏初年残酷的车裂、腰斩等酷刑,改为枭首、斩首、绞刑三等,又把夷五族、夷三族等酷刑加以降等,夷五族降止同祖,夷三族降止一门,门诛降止本身。
拓跋宏亲政短短两年间,将改革的触角伸向北魏各方面,从仪礼、管制、考核、礼乐、品秩、律法各方面详细具体的进行改革,加上冯后先前推行的改革基石班禄制、均田制、三长制以及禁绝 “一族之婚,同姓之娶”, 禁断卜筮、谶纬之学等等,使得北魏鲜卑人在各个方面迅速汉化。
但在拓跋宏心中,这些还远远不够。
这些汉化政策虽然有轻有重,有内有外,有方向有细节,但如何使整个北魏上上下下清楚的意识到汉化的决心和不可逆转性呢。拓跋宏苦苦思索,最终答案慢慢清晰。
迁都。
北魏的都城是平城,也就是今天的山西大同,这里地处西北方,天气较恶劣,夏天暑热难耐,冬天风雪常起,最重要的是,将都城定在这里,远离中原地区,不利于北魏对广袤中原的统治,最重要的是,洛阳作为古都,又是经济人文发达之地,是中原汉族士子心中独一无二的圣地,如若迁都洛阳,将从地理和争取汉人人心上,彻底强化北魏的合法合理性,另外也无疑是给所有鲜卑人发出一个强烈且明晰的信号,那就是汉化过程是北魏的第一国策,不可阻挡。
拓跋宏迁都的心意已决,但具体实施起来,难度可想而知。自拓跋珪398年拓跋珪从盛乐迁都平城正式称帝以来,平城作为北魏都城已近百年,平城在鲜卑人心中的分量是那个陌生遥远的洛阳所不可比拟的,而且其时北魏太平已久,人心安定,迁都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不可胜计,很可能遭到强烈的抵制。拓跋宏想到这些阻力,眉头不由紧缩,如何能够以尽可能小的代价以最小的阻力完成迁都大计,这是个问题。
最终聪慧的拓跋宏还是想到了办法,那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太和十七年即公元493年四月,拓跋宏召集百官,声称要大举南下伐齐,五月,下令修造河桥,六月,亲自讲武,命老臣尚书李冲负责武选,选拔勇武之士,七月,发布告示,声称南伐,下诏在扬徐二州征集民丁,招募军队,又使广陵王拓跋羽持节安抚北方六镇,调发精骑。又命河南王老臣拓跋干为车骑将军,负责关西军事,与司空穆亮、安南将军卢渊等共守关中,八月,拓跋宏拜辞冯后永固陵,率群臣百官,步骑百余万从平城浩浩荡荡出发,踏上南伐的路途。
看上去是确实是南伐,但仔细再看,觉得有些异样。
修桥铺路,征集民丁,招募军队都算是大战前标配,无可指摘,但又是安抚六镇,又是调兵遣将稳固关西关中,而最重要的是还带着群臣百官一同前行,这就实在令人狐疑了。
首先看出异样的就是任城王拓跋澄,拓跋澄看着拓跋宏这浩浩荡荡的阵势,心里一阵狐疑:这哪是打仗啊,这分明是搬家啊。于是他便找拓跋宏对峙,拓跋宏见自己的谋划被发现便摒退左右,语重心长的对拓跋澄说道:这次举动,我想了很久,确实不易。但北魏兴自塞外,后又徙居平城,一直到现在。但平城是用武之地,并不能施行文治,如果将平城一直作为都城,那么想要彻底改革移风易俗,实在是难上加难。无奈之下,我才想出借大举南伐之际迁居中原,不知任城王能不能理解朕的苦心。
拓跋宏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提点了拓跋澄,是啊,当年太祖迁都平城,是因为天下并未平定,北方几强相争,近邻柔然又屡屡侵犯边境,平城的地理位置在当时确实是最佳选择,北可以击挫近邻柔然的入侵,南可以提防后秦乃至东晋,西可以平荡西秦和凉国小政权,东则可以与后燕争锋。但时过境迁,自从拓跋焘一统中原后,除了与刘宋在中原淮北的几次征战,北魏基本安定,及至冯后执政后,北魏鲜有战事,一派安定,这才为祖孙两代的改革提供先期保障。既然平城作为特殊时期都城的历史角色已经完成,下一步为了改革大计自应迁都中原,那里是汉人中心,只有在那里,才能将改革真正彻底的执行下去。如若继续留在平城,那么进一步的改革很可能被盘踞在此的先辈贵族势力强烈阻挠。
拓跋澄立即同意了迁都的意见,并带头积极执行,由此,迁都已成为公开的秘密,许多鲜卑族大臣不愿内迁,但安乐已久的他们更畏惧南伐,只得服从,迁都大计就这样成为了事实。终于在太和十七年即公元493年九月底,百万军士大臣顺利抵达洛阳,随着北魏上层迁都完成,拓跋宏于次年正式发布了迁都洛阳的诏令,随后,大批鲜卑人开始源源不断的涌入中原,鲜卑人心目中的圣地国都已成为过去式,他们多多少少的知道,真正的全面的彻底的变革即将来临了。
太和十八年即公元494年十二月,拓跋宏下诏禁止士民穿胡服,规定鲜卑人和其他少数民族一律改穿汉人服装,朝廷百官也改穿汉族官吏朝服。多说两句古代服装变迁,古代人的上衣款式多为交领斜襟,中原汉人尚右,习惯上衣襟右掩,称为右衽;而北方胡族尚左,衣襟左掩,是为左衽。久而久之,右衽成为汉人汉服始终保留的明显特点,也成为汉族的象征性符号之一,正所谓中华礼服皆右衽。而左衽自然就被认定时非我族类了,最著名的记述当是《汉书》这句:春秋内诸夏而外夷狄,夷狄之人贪而好利,被发左衽,人而兽心。所以一个看似轻微的穿衣习惯,其实在那时是个颇为严肃的是非问题,纵观后世称霸华夏的外族政权梦元和满清,入主中原后的穿衣方式无不是右衽,相当于宣称自己服从汉化又是正朔的意思了。所以拓跋宏和他的汉人智囊团将全面汉化改革的突破口放在穿衣习惯上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穿衣令颁布不久后,针对大量涌入中原的鲜卑人和外族初来洛阳,居无一椽之室,食无担石之储,不擅农业,人心恋旧的问题,拓跋宏又抓紧下诏免除迁户三年租赋,并鼓励这些不事农业的外族积极耕种政府新授的土地,另外,很多迁居的外族中的精壮之士还被选入羽林、虎贲,充当禁军,以示鼓励嘉奖。恰在此时,南齐发生政变(具体故事见下章),拓跋宏遂以此为借口,兴兵南伐,此次征伐持续四个月有余,由于南齐早有防备,所以攻击不顺利,次年三月北魏撤兵,五月,拓跋宏到达洛阳。甫一到洛阳,便不顾鞍马劳顿,立即召集群臣,商议禁绝胡语之事。一个月后,诏令正式发布:不得以北俗之语,言于朝廷,若有违者,免所居官。诏令看上去是不准官员士民说胡语言与朝廷,但此令一出,必将由上及下的影响鲜卑等外族的各个阶层。另外,对于年过三十岁,风俗习性已成的,不强迫改正,但三十岁以下的,尤其是青少年,则大力教习汉语,果真是改革教育从娃娃抓起。又过了没多久,更大的一枚炸弹被拓跋宏引爆,他又下诏,凡是迁居到洛阳的鲜卑人死后必须葬在河南,不得还葬平城。同时,改变迁居洛阳的外族户籍,从平城所属的代郡变为河南郡。同年,拓跋宏又根据《周礼》制度,去去长尺,废大斗,改重秤,颁行全国,又修建洛阳金墉城,诏令在新都设立国子学、太学等,宣扬教授汉学。
太和二十年正月,拓跋宏又引爆了另一枚重磅炸弹,如果说不得返葬平城就地葬在河南是针对故人的,那么新的法令则是针对所有鲜卑和外族活人的,这个政策就是改鲜卑复姓为单音汉姓。
平时大家赌咒发誓经常说,如果是我干的,我就跟你姓。可见,改姓这件事对于汉人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死无全尸。胡族虽然各方面跟汉人有所区别,但衣服是左衽还是右衽还是个衣服,不让说胡语,那就回家偷偷说,不让还葬平城,埋在洛阳以后也有子孙凭吊,改了户籍大不了就是从北京户口变成了上海户口,但把姓改了,那实在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但拓跋宏就这么做了,而且还先从拓跋皇室和功臣那里下手。
拓跋宏规定:自代郡迁到洛阳的诸功臣旧族,姓或重复,都要更改。而且以身作则,先把拓跋氏改成了元氏,从此拓跋成了历史,我们这位改革主角也由拓跋宏变为元宏了。于是乎,一系列鲜卑复姓纷纷改头换面:拔拔氏为长孙氏、达奚氏为奚氏、乙奚氏为叔孙氏、丘穆陵氏为穆氏、步六孤氏为陆氏、贺赖氏为贺氏、独孤氏为刘氏、贺楼氏为楼氏、勿忸于氏为于氏、尉迟氏为尉氏,其余所改,不可胜纪。改姓以后,鲜卑族姓氏不再重复奇僻,与汉姓完全相同。从此后,大量的胡族复姓不复存在,鲜卑的姓氏更是面目全非销声匿迹,至于北周后的那些复姓如大名鼎鼎的独孤、长孙、尉迟等也是经过汉化处理的姓氏了。还有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从此拓跋皇族皆姓元,过了很多很多年,到了唐中期,元氏皇族直系出了一位大诗人,官至丞相,与白居易一起成为了大唐诗坛即李杜、王孟之后的又一对双璧,他一生撩妹无数多情放浪但又凭借许多经典情诗给后人以专一深情的形象,比如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他叫元稹,诗词里最深情的人,现实中最薄情的人,他是鲜卑皇族,他是拓跋什翼健的十四世孙,拓跋什翼健正是北魏开创者拓跋珪的亲爷爷。
而更惊人的是,姓氏改革后,拓跋皇室一支远枝改姓长孙,然后这一枝长孙氏就出了长孙晟、长孙无忌、长孙皇后父子女三人。
书归正传,拓跋宏,不对,现在应该叫元宏最后做的改革政策就是鼓励鲜卑与汉人通婚,最后的改革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前面的几项政策大多是移风易俗,尽量从各方面向汉族汉人汉文化靠近,而通婚则真正可以使胡汉成为一家,从基础上彻底消除民族隔阂,达到全面深化融合的目的。为了鼓励通婚,元宏依旧带头做表率,史书记载:以范阳卢敏、清河崔宗伯、荥阳郑羲、太原王琼四姓,衣冠所推,咸纳其女以充后宫。元宏说:然则婚者,合二姓之好,结他族之亲,以上祀宗庙,下以继后世。通婚四姓都是汉族有名的门阀世家,元宏亲自纳其女为嫔妃,算是沿袭巩固了魏晋的门阀制度,同时,为了进一步巩固利益,元宏还将自己的亲弟弟们与汉族门阀大族联姻,为下属做表率。在鲜卑上层的示范上,民间的两族通婚也愈加普遍,俨然成为当时的一种风尚。
历史上第一次,鲜卑与汉人将在时间的沉淀下渐渐融为一体,成为不可分割的同胞。
就这样,拓跋宏以巨大的勇气和超高的政治手段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接连出台迁都、迁籍、迁陵、汉服、汉话、汉姓、通婚等改革政策,将汉化改革延伸到更彻底的层面,使得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胡族与汉族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各民族与汉族空前融合,整个北方地区焕发出以往任何朝代都不曾有的新气象和新生机。空前的民族融合,极高的汉化程度,使得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军事设备乃至性格精神的进一步提高发展,使得后世北方出现了崭新的汉族和汉化胡族,最具代表性当属李唐家族。而元宏的改革,也给不久后涌现的隋唐帝国盛世大一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以说元宏是北魏—北周—隋—唐中华第二帝国的真正奠基人。

拓跋宏改革是中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外族政权以极其主动且决绝的姿态向汉文化看齐靠拢,并几乎是将自身内外风俗习性连根拔起全面融入汉文化,从此后漫长千年时间,再也找不到如此彻底全面的主动汉化改革。
接下来问题来了,元宏改革是中华王朝历史上独树一帜名垂千古的一次巨大闪光,但拉通整个北魏历史看,在元宏改革三十多年后,北魏就迅速灭亡了。既然笔者给予元宏改革如此之高的评价,那为什么北魏没能充分得到这次改革的福利呢。
这个问题又要重新说起。
三、创世纪的漏洞
元宏的改革综合起来说,是基于冯后铁腕改革的基础上,元宏充分发挥天才的智慧与政治手段进行的超前的一次改革。我们来看他具体是一步步怎么达到改革目的的。
冯后颁行的班禄制、均田制、三长制是充分汲取秦汉魏晋汉族王朝政治社会经济体制对仍有贵族奴隶制残余的北魏进行了一次颇有成效的基础尝试,这次尝试改变了北魏的风貌,夯实了政治基础,为元宏后期的大张旗鼓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条件。
元宏执政后,并没有像冯后那样运用铁腕狂风急雨的推行改革,而是不停地进行铺垫。从史书上,笔者寻找蛛丝马迹,看一下元宏是如何一步步铺垫的。
拓跋珪从一个灭国的流亡少年到最后完成立国大业,称帝后他一口气追封了二十几代先祖为皇帝,皆给与谥号,其中北魏前身原代国三位君主,又加以三祖庙号:拓跋力微为始祖神元皇帝,拓跋郁律为太祖平文皇帝,拓跋什翼犍为高祖昭成皇帝。这样一来倒是团结了拓跋族的大部分人,但也使得拓跋皇室的数量大幅增加,这种行为在创业立国前期当然是有用的,但稳定治国期则会成为隐患。元宏执政后,于太和十五年(491年)下诏:烈祖有创基之功,世祖有开拓之德,宜为祖宗,百世不迁。远祖平文功未多于昭成,然庙号为太祖;道武建业之勋,高于平文,庙号为烈祖。比功校德,以为未允。朕今奉尊道武为太祖,与显祖为二祧,余者以次而迁。
将拓跋珪拔高为太祖,为其开国之君正名,并将其与一统北方奠定基业的世祖拓跋焘并列为百世不迁的行列,同时剥夺平文皇帝的太祖庙号,等于变相取消了拓跋氏远支的贵族身份,提高了拓跋珪直系子孙的地位。紧接着,他又出台了五品诏,明确公侯伯子男爵位,特别规定“非拓跋珪直系不得封王”的原则,并规定:皇子及异姓元功上勋者封王,宗室及始蕃王皆降为公,诸公降为侯,侯、子亦以此为差。于是封王者十人,公者二十二人,侯者七十九人,子者一百三人。王封大郡,公封小郡,侯封大县,子封小县。王第一品,公第二品,侯第三品,子第四品。后又规定:制诸远属非太祖子孙及异姓为王,皆降为公,公为侯,侯为伯,子男仍旧,皆除将军之号。
这大概是什么意思呢,说白了就是重新确立上层统治集团座次和名额,只有拓跋珪直系子孙和异姓大功勋可封王,而明确品级又精简了北魏长期存在的爵位泛滥的现象,而对于降级的贵族来说,元宏也只是“名易于本,而品不异昔”,降级不降待遇。
最终,元宏通过正祖宗,朔本源,改爵位,明品级,顺利完成了以他为首的由近亲皇族与汉人大臣组成的全新北魏统治集团的规划。
完成了核心统治层的名额分配,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比如那位帮助冯后平定乙浑叛乱,冯后一朝都是扛鼎重臣的拓跋丕,因是远支而遭到降级疏远,而他也成为日后反对新政的守旧贵族集团的核心。再后来,他更是默许自己的两个儿子参与太子元恂的谋反,事败后,其二子被杀,拓跋丕因垂垂老矣,躲过一死被贬为平民。
在确立统治上层集团后,元宏快马加鞭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迁都洛阳。迁都洛阳的各个原因上文已有解释,再综合新权力集团分配问题,所以可以说,迁都洛阳是释放元宏所有改革的核心条件。而就迁都洛阳也表现出元宏天性聪慧和超高的政治手段。
迁都洛阳后,元宏的所有改革遭遇的阻力小了很多,得到最大程度的执行和释放,在这期间,元宏在现有权力集团架构的基础上,又拉拢吸纳了一支规模更加庞大也更有影响力的集团——中原汉门高族。
所有的事情都是矛盾统一的,如果元宏只是一厢情愿的汉化,往汉族身上靠,那么汉族的代表高门世族不搭理,改革难言成功。所以为了拉拢汉门高族,元宏采取了两个方法,一个就是通婚,把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事情就自然好办得多,第二个就是进一步提高待遇,比如为汉人世族定品级,根据朝廷官员所在家族的三世之内,按有人曾担任最高官职的高低评定。史书记载:山东则为“郡姓”,王、崔、卢、李、郑为大;关中亦号“郡姓”,韦、裴、柳、薛、杨、杜首之;代北则为“虏姓”,元、长孙、宇文、于、陆、源、窦首之。“虏姓”者,魏孝文帝迁洛,有八氏十姓,三十六族九十二姓。八氏十姓,出于帝宗属,或诸国从魏者;三十六族九十二姓,世为部落大人;并号河南洛阳人。“郡姓”者,以中国士人差第阀阅为之制,凡三世有三公者曰“膏粱”,有令、仆者(尚书令、尚书仆射)曰“华腴”,尚书、领、护而上者(尚书、中领军、中护军)为“甲姓”,九卿若方伯者为“乙姓”,散骑常侍、太中大夫者为“丙姓”,吏部正员郎为“丁姓”。凡得入者,谓之“四姓”。又诏代人诸胄,初无族姓,其穆、陆、奚、于,下吏部勿充猥官,得视“四姓”。就这样流传于魏晋的门阀制度也彻底在北魏扎了根,北魏的统治集团由此吸纳了大批汉门高族。
通过这些不停的铺垫,元宏重新确立了统治集团的份额,拉拢了大批汉门高族,改革统治基础变得更大也更稳固,所以他可以短短旬月之内商议出台并推行改革政策并顺利实施。
但矛盾永远独立,有积极的影响就有消极的隐患,而元宏改革的隐患又是什么呢。
首先牺牲的自然就是大量下层鲜卑民众的利益。元宏的改革几乎全是自上而下强制推行的,而元宏尽管极力扩大支持层面,但不一而足全是鲜汉高层,对于下层普通民众,他并没有照顾到。虽然他也做了努力,比如免除租赋,比如吸纳一些人到禁军中,但实在杯水车薪。鲜卑人本就世代游牧,不事农产,现在非要勒令其搬离世代居住的土地迁徙到中原地区从事农业生产,实在是强人所难,而汉服、汉话、汉姓基本是将鲜卑风俗文化全部拦腰斩断,这也极大打击了下层鲜卑人的信心和积极性。
其次也是最致命的,就是从平城迁都到洛阳加之各种政策严重损害牺牲了大量戍边将士的利益,使这些本来是首都禁卫军的将士瞬间成了地方杂牌,名号降低伴随的就是待遇的降低和不停的歧视轻视,这些将士的失望不满与愤怒可想而知,这些将士将在不久后酝酿成一股惊天动地的风暴,这场风暴的起点就是六镇。关于六镇的故事,源远流长,我会单独拿出一篇来讲述。
现在大家知道了,一个辉煌历史的背后总会有巨大隐忧,有些人凭借自己的手段的智慧将这些隐忧化解到最低甚至无形,而有些人则忽视了这点,使得蚁穴之溃酿成滔天巨浪,也有些人可能意识到了这些隐患,但为了大业只能尽力而为,而等他准备解决这些隐患的时候,眼前的危机和天不假年成了羁绊,致使有心无力。
从结果看,我不知道元宏属于哪种人,但我宁愿相信他是第三种。
施行完改革后,元宏就被自己的儿子和女人彻底羁绊住了。
四、元宏之死
元宏的长子叫元恂,太和十七年元宏筹划迁都洛阳的时候正式立为皇太子,当时年仅11岁,元恂自小由冯后抚养长大,自小骄横跋扈。到洛阳后,元恂坚决抵制父亲的汉化改革,不说汉话,不穿汉服,我行我素,顽固保持鲜卑旧俗,又因其体型肥胖,惧怕洛阳炎热天气,每每追忆旧都,常思北归。很快,他就成为失势鲜卑贵族的代言人,双方沆瀣一气,密谋反叛。太和二十年即公元496年,元宏出巡嵩山,元恂留守洛阳,遂与左右合谋,打算宫中御马三千匹,出奔平城,期间亲手杀死屡次劝谏他的中庶子高道悦。事发后,领军元俨派兵严密防遏各宫门,直到当天夜晚局势才平静。翌日清晨,尚书陆琇驰马奏报,元宏闻讯大惊,急忙折返洛阳,当即召见元恂,怒不可遏,列举其罪,亲加杖责,又令咸阳王元禧等人替自己打了一百多杖,直打得元恂皮开肉绽,才拖出门外,囚禁于城西别馆。十月,元恂引见群臣,议废太子。司空、太子太傅穆亮,尚书仆射、少保李冲,一起脱帽叩头请罪。元宏淡淡的说:卿所谢者私也,我所议者国也。(你们谢罪是为了自己,我考虑的则是国家)。故人有言,大义灭亲。今元恂欲违父背尊,跨据恒朔(恒州、朔州),天下未有无父国,元恂包藏祸心,这小子今天不灭了他,将给国家留下巨大祸患,若等我死了,恐怕会重演永嘉之乱。十二月,元宏决定废元恂为庶人,囚禁河阳无鼻城,派兵看守,衣食尽够免受饥寒。元恂身处困境,颇为后悔,有悔改之意,每日诵读佛经,顶礼膜拜,诚心向善。太和二十一年,元宏前往故都平城,路过长安,中尉李彪秘报称元恂仍与左右密谋反叛,元宏大怒,遂派臣下带着诏书与毒酒前往河阳,赐死元恂,年仅十五岁。
元恂被废当月,恒州刺史穆泰、定州刺史陆睿合谋,勾结镇北将军元思誉、元丕子元隆、元超等失势贵族阴谋推举与元宏辈分相同的朔州刺史阳平王元颐为首领,起兵造反。元颐的父亲是拓跋新成,拓跋新成为文成帝拓跋濬之弟,拓跋濬就是元宏的爷爷。元颐得知穆泰等人阴谋后,佯装答应,暗中秘报朝廷,元宏立即召见任城王元澄前去平乱,元澄受命,倍道兼行,经雁门直趋平。先遣侍御史李焕单骑入城,出其不意,晓谕穆泰同党,示以祸福,叛党顷刻瓦解。穆泰无计可施,仓促率麾下数百人攻焕,不克,败走城西,束手就擒。元澄穷治穆泰同党,收陆睿等百余人下狱,功勋老臣元丕两子被杀,元丕因年老被贬为庶民。
这一次交锋,就可以看出元宏当年的步步筹谋是多么准确与重要,而感于这次叛乱,元宏也放松了对鲜卑旧贵和北方各少数族酋长的管控,因洛阳炎热,允许与他们秋居洛阳,春还部落,时称“雁臣”。
改革顺利进行,叛乱也被轻易瓦解,糟心的儿子元恂也被处理,元宏此时要做的就只能是南下伐齐了。
太和二十一年,元宏征发五州兵卒二十万,南下伐齐,此战历时年余,双方各有胜负,北魏并不占优,第二年九月,齐明帝死,元宏下诏称说“礼不伐丧”,引兵而还。归途中,身患重病,十多天不能引见侍臣,经过急救,方才转危为安。太和二十三年一月,元宏风尘仆仆回到洛阳,尽管病魔缠身,仍坚持上朝理事。这段时间里,南齐为了收复失地,派太尉陈显达督率大将崔慧景领军四万攻打北魏,屡破魏军,围攻襄阳以北三百里的马圈城达四十余日,城中粮食断绝,将士以死人肉和树皮充饥,后魏兵被迫突围,死伤千余人。陈显达又派军夺回南乡郡,给北魏造成严重压力。为解决危机,三月初,元弘再次抱病御驾亲征。
就在此次征伐的路上,元弘迎来了人生的结局。
魏军来到马圈城后,与齐军迎头相遇,此时病情沉重难消的元宏仍坚持亲自部署指挥战斗,及至月底,后方传来一条惊天的消息,成为了压死元宏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则消息是关乎一个女人的,一个元宏深爱的女人。
元宏这辈子是注定与冯姓女子纠缠一生,抚育其成人并一手将其扶上大宝的冯后自不必说,除了为改革做示范与汉门高祖的联姻外,元宏为数不多的老婆里就有四个姓冯的,她们无一例外全是冯后的侄女,也就是冯后那位大难不死的哥哥冯熙的女儿。元宏的第一任皇后野史记载名叫冯清,是冯熙三女,他与姐姐冯润一齐入宫,后姐姐冯润得咳血病,被冯后安排出宫调养,而冯清便独得元宏宠爱,待冯后去世,元宏执政后便被立为皇后,期间夫妻恩爱,冯清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四年后,姐姐冯润病愈入宫,便立即吸引了元宏的视线,从此,姐妹争宠的故事再次上演,这一次,贵为皇后的冯清没能争得过姐姐,因受冯润诬陷被贬为庶民,后落得个出家为尼,一生与青灯古佛相伴。
冯润赶走了妹妹冯清,从此便独得元宏宠爱。
可惜,冯润不是个消停的主儿,辜负了元宏一心一意的宠爱和信任。
在改革大业完成后征伐南齐的几年里,元宏久不在宫中,冯润寂寞难耐,居然想起外出养病时曾帮她治病的一位叫高菩萨的医生,冯润本就对这位年轻帅气的医生有好感,趁着元宏不在,不甘寂寞的冯润便命心腹将其悄悄带进宫,对外谎称宦官,从此两人寻欢作乐好不快活。可怜戴了绿帽子的元宏并不自知,领兵回朝的短暂时间里,还为自己忽略冷落了冯润而自责,因此封冯润为皇后。
后来元宏的妹妹彭成公主因与冯润有隙便告发了冯润淫乱后宫的事情,得到消息的元宏顿觉如五雷轰顶,几次昏死。后醒来的元宏杀了高菩萨等男宠,但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
他没有剥夺了冯润皇后的头衔和尊仪,更没有杀她,而只是与她分居,并严禁新册立的皇太子元恪前去探望。
仅此而已。

时间来到三月底,前方战事焦灼,后宫又出了丑事,元宏再也支持不住,病情急剧恶化,被迫率军北还,太和二十三年即公元499年四月初一,大军行至谷塘原时,元宏去世,时年仅仅三十三岁。
元宏去世后,鹏城王元勰(元宏六弟)与任城王元澄秘密商议,因南齐兵追逼,秘不发丧,待大军行至宛城时才招太子元恪前来,公布元宏逝世的消息。五月,元宏被葬于长陵,史称孝文帝,他的次子元恪正式继位。
本着故事要有始有终的原则,说下冯润的下场,元宏临死前发遗诏,担心冯润不死要祸乱干政,于是下诏将其赐死,但仍要两人一起同葬。元宏七弟元详奉命执行,冯润见有人来杀她,奔走呼号,不肯自尽,并声嘶力竭的说,元宏是爱我的,他绝不会这么做,是你们诸王要杀我罢了。元详强行灌其毒药,冯润遂死,元宏二弟元禧知道后,恶狠狠的说,若无遗诏,我兄弟亦当作计去之,岂可令失行妇人宰制天下,杀我辈也!
元宏在三十多岁的壮年去世,可能是这史无前例的改革耗费了太多的心血,也可能是两次南伐不如预期令其焦灼万分,但明君壮年去世,总令人扼腕叹息。如果他能寿命更长一些,北魏是否能一统南北,成就盛世,六镇的问题是否会及时解决,而避免后世的滔天大祸呢。如果将历史拉通看,隋唐第二帝国盛世的实际奠基人元宏是否愿意以撕裂鲜卑北魏一朝的国运来换取隋唐盛世的曙光,他是否愿意,又是否值得呢。
评价元宏这个人很难,历代史书的誉美之词也有很多,在笔者看来,天资聪慧,至情至性,高瞻远瞩,改革先锋,经纬天地,治世之模,英年早逝,功败垂成,也许能简单概括其短暂又极其灿烂的一生吧。
北魏的故事暂告一段落,因为接下来将是急速的下滑与滔天的巨浪,下一章,我们再把目光投向南方,看一下萧道成创建的南齐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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