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极恐的故事
查看话题 >细思极恐的故事
鬼拿人 文:关中麦客 归类:案件副本 张灿看着送他上山的柴油三轮车下山远去后,又打量了一下穿过这寂静大山的公路的两头,当他确认周围确实再没有任何人迹后,赶快将脚下两个草绿色的军用背囊一个一个的扔下了密布着青草和灌木的山坡。 看着灌木丛被两个快速滚下的背囊冲击的唰唰啦啦地分開又合上,张灿知道两个背囊都滚到了谷底。 张灿迟疑了一下后,双膝跪地,向着山坡下磕了三个头。张灿没有注意到,他跪地的地方有那两个背囊渗留下的血迹,他更没有注意到,地上的血迹也沾染到了他的两个膝头上。张灿站起身,骑上跑车,顺着下山的公路飞快的去了。 张灿骑车出山后,他的脸刚刚被远处地平线上最后的一块夕阳抹了浅浅的一丝儿红后,浓重的暮色就变成黑色的了。张灿借着下坡路使劲的蹬着脚踏,跑车像贴着地面飞着的鸟儿一样向前窜着。张灿这时只想快快的回家,美美的睡一觉。 这时是1998年夏天一个晴朗的黄昏。 (一) 张灿是个被养父母养大的孩子,养父母一辈子没有生育,张灿养父的弟弟在一家医院里当杂工,在妇产科抱回了一个没人要的男婴给了哥哥。这个男婴就是现在的张灿。后来,张灿养父的弟弟又给哥哥抱回来一个女婴,成了张灿的妹妹,取名叫张岚。张灿养父给这一儿一女取名一灿一岚,就是想让老张家从此灿烂起来。张灿养父实在是有些穷,儿女倒是养大了,但他没让这对抱来的孩子多上学,早早的都让他们成了学徒工,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去了。张灿许是私生子的缘故,长的一表人才。可是由于在学校待得时间少,张灿既没有太多的文化也没有要好的同学,加上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弃儿的身世后,内心古怪封闭、自卑荒芜。 张灿刚刚扔下山坡的两个背囊里装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两个背囊里装着的是一个叫毛毛的女孩的尸块。 毛毛家住南京,父亲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但是毛毛从小被惯坏了,不爱上学,只爱恋爱。而且对恋爱对象是不分俊丑老幼,早已是阅尽了人间春色。十天前,毛毛与一个老画家刚刚分手,郁闷中听人说临潼有个贵妃池,杨贵妃就是在这个池子中洗成了国色天香。于是,毛毛就来了。 毛毛来了就认识了张灿;认识了张灿就和张灿上了床;上了床以后就发誓要与张灿结为夫妻;发过誓后就和张灿不分白天黑夜地折腾了三天。 三天后,毛毛斜倚在床头,揪着疲惫不堪的张灿的耳朵,说了她的一个计划。 张灿和毛毛待了三天三夜,从毛毛这里闻到了从没闻过的香味、试过了从没试过的姿势、吃过了从没吃过的东西、见过了从没见过的物件。张灿与毛毛住在一个小旅馆中,三天三夜,除了上厕所,毛毛就没有让他下过床。张灿这两天除了肚子是胀的以外,脑子和身子都是空的。他问毛毛:你刚才说什么呢? 毛毛说:我叫你跟我回一趟南京,我知道我爸有一笔钱在哪儿放着呢,咱把这钱弄出来做生意。张灿问:多少钱?毛毛说:两万。张灿听说两万,刚刚才有些清醒的头就又昏了。 (二) 张灿的媳妇儿是养父年前从老家给张灿说来的,是个低眉顺眼知够知足的农村姑娘,与张灿刚刚有了一个男孩儿。 如果张灿没有碰见毛毛,如果毛毛没有看上张灿,张灿还可以守着自己的媳妇儿多过上一阵子。 但是张灿太穷了。 没有孩子以前,媳妇儿给一家人家看孩子,一个月还能挣些钱,加上张灿的工资,两个人的日子还能够过的去。但是自从有了孩子,媳妇儿不但没法去挣钱了,还多了一个小孩的花销。这一下子使得张灿的日子又回到原来在养父家的水平了,张灿为此常常的苦恼不已。当他听到毛毛可以弄出来两万元,头就昏了。两万,这可是两个万元户呀。 张灿二话没说,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连连的点头说行。 毛毛情炽意烈的时候,曾忘情的呼喊过:张灿,让我进到你的眼睛里去吧。当毛毛意收情尽的时候,她曾对张灿说:你的眼睛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漂亮的,深的看不见底。 当天下午,毛毛带着张灿就上了往南京的快车。车到南京的时候,蜷在车厢连接处睡的正香的张灿被毛毛叫醒了。 这时到后来的一段时间内,张灿都持续着他与毛毛在小旅馆中的状态,除了两万块钱和毛毛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什么意识了。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毛毛拉着他坐了出租,下出租后钻了一片小树林,过了小树林后毛毛蹬着他的肩膀翻上了一堵墙,之后他也被毛毛拉上去了。翻过墙又是一片小树林,毛毛说了句“在这等着”后就钻出了小树林,张灿蹲在小树林中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这之后,他迷迷糊糊的再被毛毛叫醒,然后又是翻墙、坐出租、上火车、离开南京、又回到了小旅馆。 当张灿偎在床上连着吃了毛毛买回来的三个肉夹馍,看了毛毛手中的两万块钱之后,脑子清楚了。毛毛将两万块钱交给张灿:前两天你不是说你想有个跑车吗,现在就去买一辆,然后将剩下的钱你先藏到你家去。我去澡堂洗个澡,然后你再来接我。 张灿没有先回家,他去车市上先卖掉了自己那辆稀里哗啦到处都响的自行车,然后去车行给自己买了辆五飞的跑车,立刻蹬着回了家。张灿媳妇儿见了张灿张嘴刚想问个究竟,张灿说了一句:啥都甭说,先把钱收着。张灿将一万八千元交给媳妇儿后,又说了一句,再等我两天,咱就有好日子过了。说罢,张灿骑上跑车奔丧一样地去了。 (三) 张灿知道毛毛在哪里洗澡,他没有先去接毛毛,他先去了一个刀具店、又去了一个塑料制品店、再去了一个箱包店。他在这些地点分别买了些物品,然后统统装在刚买的草绿色的军用背囊中,将背囊先放在了小旅店,然后才去接回了毛毛。 毛毛洗完澡可能还在澡堂里睡了一觉,浑身都喷发着蓬勃的女性的青春气息。 毛毛坐在跑车横梁上,仰脸看着张灿:我香不香。毛毛说:先带我去吃一顿水烹羊肉,我吃一碗,你吃两碗。毛毛又说:你知道为什么叫你吃两碗呢。毛毛再说:你怎么不吭气,信不信我晚上整死你。要不你整死我。 张灿这时脑子清醒的不行,车子被他蹬的飞快,一个个念头就像路边的路灯一样在脑子里不停地掠过。有一阵儿,张灿的心也颤抖了,他这一阵儿曾低下头将嘴和鼻子深深地埋在毛毛的潮潮的香香的头发里。不过后来张灿还是抬起了头,咬着牙用力地瞪着跑车。 晚上,小旅店,毛毛和张灿一起睡过了五个日夜的那张单人床上。 毛毛的一双睁得大大地眼睛,慢慢地熄灭了最后一朵光华。 张灿直到双手都强硬地没有知觉后这才从毛毛的脖子上松开了,跟着从一丝不挂的毛毛身上翻身落在了床下。 张灿起初没有办法实施他要施行的行为,因为毛毛的两眼一直在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有一股恐怖的气息,一直刺进他自己的眼里去了。张灿这时都看得清毛毛裸露的胸部那一层鸡皮圪嗒,他总觉得毛毛会突然翻身坐起来。 最终,张灿从床底下拉出来军用背囊,拿出他预先买的物品。 张灿用了一个整夜,天亮的时候,张灿将毛毛分装进了两个军用背囊。 张灿走出小旅店,门外有早早就等着揽生意的脚夫和等着拉货的司机。张灿叫了一个年轻微面司机,说他有货拉去南山口。 微面司机当时暗自高兴:今天这样早就能开张,而且路程又是这样远。什么也没想就帮着张灿将两个背囊抬下了小旅店的二楼,装上了车。张灿又将跑车也装进了车。 天快黄昏的时候张灿将两个背囊抛入了南山的山沟里。 (四) 张灿当天晚上就坐在了我的面前,他的两只手被手铐紧紧地收在身后,两只大眼在我脸上和他的膝盖上来回的游移。 我面前的审讯台上除了我的笔记本和一张没有宣布的拘留证之外,什么材料也没有,脑子里只有送来张灿的分局同事的介绍。 这时我有些茫然,吃力地盘算着第一个发问;我看看我的记录员,她也是反复地将面前放着的一沓讯问记录纸整了又整,将笔帽扭上又扭开。不用说,她也有些茫然。 分局同事介绍:今天下午,小旅店的老板到派出所报告说:他旅店202的客人没有结账就走了,他检查房子时,除了在床单上发现了指甲大的一块血迹样的污染外,倒也没有什么异常。老板认为是客人跑单了,查了查登记薄,服务员居然在登记薄上只写了:202,王,押金25。老板见此只有自认倒霉了,他送给当班服务员一句最解气的秦腔、又叫服务员赶快把那有红的床单洗了后,咕咕囔囔地起身离了小旅店进了隔壁小饭铺。小旅店老板吃了半斤梆梆肉、喝了半斤普太白就回家睡觉去了。 说到这里,分局同事有些犹疑:胡预审,有些话我本不该说。我一想还是说出来,好给你突击审讯有个参考。 分局同事说:这之后的事情就怪怪地了。小旅店老板来报案时说,他平时只要一喝酒准保睡得跟死人一样,不到快尿床就不得醒。但是这天他就是睡不实。一闭眼就觉得有个女的血呼啦的拉着他去了202。他一下子就吓醒了。这样的梦连着做了好几次还不走样。老板越想越不对,由家里直接就跑到派出所来说了。 接警的一听,先问他床单呢。老板说:瞎了,可能叫服务员都洗咧。可没想到当接警的和老板赶到小旅店后,发现服务员已经洗了不少床单,就是没洗202这条床单,床单还在202放着呢。法医用试纸一试,确定是人血。老板对服务员说,你咋没洗这条床单?服务员说:不是你叫我先不要动么。老板说:我啥时候叫你不要动?服务员说:我在202正准备抽这条床单,你在楼下喊我叫我不要动。接警的一听这蹊跷地,问老板:咋回事?老板的汗都下来了,说服务员,你活见鬼咧,我啥时候喊你不要动咧。 分局的同事说:咱一听床单上是人血,赶快将服务员都叫来了,弄清了202这两天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出出进进。有个服务员说,今早上那个男的叫了一个拉货的司机抬走了两个口袋。 有血、有两口袋、没见女的。这得是杀人分尸! 分局的同事说到这咽了口唾沫:后边的事还怪呢。咱想这若真是杀人分尸案,算是难弄咧,先不知道这两个男女的具体身份、也不知道尸体给弄到哪儿去咧、202里指纹都满咧,但是不下二十个人的,跟谁比对呀。咱只好安排老板:如果这男的再回来赶快报告。老板一听都快哭咧,说,好我的亲人们呀,谁杀了人还会回来。可真是没想到,这小子还就回来咧。今天晚上10点多,这小子真来了小旅店。 我说:张灿? 分局的同事说:就是。张灿。当时旅店老板在登记室,张灿站在窗子外喊他:说他和表妹一早都走咧,现在他来结202的账。他还说:他表妹来月经了,可能把床单给弄脏了。老板当时硬撑着说:好好好,你先等一下,刚才有个人来找你,说给你送东西。我去给你叫他。老板吓得都忘了给派出所打电话,跑了15分钟到的派出所。咱所里当时只有一辆偏三轮,急忙还踏不着。咱的人也是跑着去了小旅店,这一来一回30多分钟。去的同志边跑边想:矢他妈的,等咱跑到,人怕早都窜咧。去后一看,登记室果然是没人。这时那个说老板不叫动床单的服务员给我的一指:喔不是在门口路灯底下站着呢。咱回身一看,果然。张灿就在路灯底下站着呢,还往旅店里看呢。 分局的同事最后说:这小子的衣服我们细细地看过咧,除了膝盖部位外没有任何血迹,但是脚面上、小腿上、大腿上、小腹部都有血迹,都提取了。这小子莫非是光着身子杀的人?我的章局一听这些,说:这案子名堂大咧,你的谁都不许审讯,赶紧联系市局预审处,叫预审的问。 (五) 其实,张灿没有让我費一点劲儿就招认了杀人分尸抛尸的过程。 问完了张灿将背囊抛下山谷的情节后,我又问:后来呢? 张灿:我骑着车,骑着骑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好像总有人在我脊背上趴着一样,我拧了几下身子,这人好像又坐在了车子的横梁上,还用手把着我的车把,我就一直骑到了小旅店。到了小旅店我下了车子,我还说,我不能进去。可这个人不知道又从哪钻出来,推着我的脊背就进了小旅店。 我说:接着讲。 张灿:我到了登记室,那里面有个男人,好像是推我进来的那个人对登记室里的男人说了很多话,也好像是我说的。这段我记不清了。 我说:胡说! 张灿:就是的。 我说:后来呢? 张灿:那个男人叫我们等着,说有人给我们送东西来。我等了一会觉得不对劲,那个推我进来的人这时也不在了,我就想跑。可一出小旅店的门,那个坐我车子的人又过来了,拉着我的胳膊和我站在路灯下,我就没动。 我的记录员在桌子底下用脚踢我:记不记这些? 我想了想说:另起一份笔录先记下。 审讯结束后,我和记录员回办公室。走到黑处,记录员居然挽住了我的胳膊。我有些发瘆,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惊呼:老胡,你的手咋这么冰。 (六) 这之后,张灿领我们去南山里找到了那两个背囊,一切物证与张灿的口供吻合。 这之后,科长看了我叫记录员另记得那份笔录,将我臭骂了一顿,说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猪头预审员和记录员。 这之后,科长和我一起又讯问了张灿。张灿说:抛尸后,他想返回现场看看是不是被人发现了才又去了小旅店。因为他怕毛毛是用他的真实姓名登记的;至于说为什么信了老板说有人给他送东西,他以为是在那个微面上落下了什么东西,那个微面司机要送给他。 不过事后,科长还是听取了我和记录员的意见,对张灿做了司法精神病鉴定。张灿完全有刑事责任能力。 这之后,张灿伏法。张灿的媳妇儿也交回了一万八千元。交钱时,她对我只说了一句话,张灿鬼迷心窍了。 附记 本文基本事实如此,除情节有增删、人名虚构外全部真实。我还有另记得那份笔录呢。 2010-04-11一遍于1605工作室 2010-06-05二遍于1605工作室 2010-07-26三遍于白杨园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