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有光

艾利克斯和金国威

看了《徒手攀岩》（freesolo），在它获得第91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之后。影片记录了艾利克斯·霍诺德(AlexHonnold)在2017年6月3日徒手攀援美国约塞米蒂国家公园3000英尺(约914米)高的酋长岩(ElCapitan)的始末。这是一群热爱攀登的人记录下来的一个攀岩大师的故事。风景美得没话说，挑战险得没话说，后二十分钟心跳得没话说，很值得一看。

影片里，我们得以见到这个不断挑战极限者的日常生活状态——高大瘦削的腼腆大男孩，常年住在房车里，直接端起平底锅开饭，有点邋遢……这种感觉有点像见到爱因斯坦趿着一双女士皮鞋。影片里，我们见到他筹划探索路线，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下难点，不断尝试，也曾放弃，如同艺术家一般。影片里，我们见到他与凡人世界的接触，交了女友，接受采访，到大学演讲，甚至包括这部电影本身。影片里，我们揪着一颗心见证了他成功徒手攀上酋长岩，登顶成功后，同伴问他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他说应该要去做悬挂训练。

但是所有上述这些，都不及艾利克斯的眼睛给我留下的印象。如果说有一种特征将他与其他人区分开来，我想就是他眼里的光——质拙、羞涩、热切，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理想主义和生命力。这种光是浑然天成的，未经琐屑人世的雕琢，闪耀着生命本真的光辉。观影全程我手心出汗，在明知结果的情况下仍担心艾利克斯发生一个微小的失误，担心这光如同流星一样划过。

我想到了几年前在沈阳北站见到的返程车司机王凤兰。她皮肤黝黑，嗓音沙哑，热情周到。一路上与车上的三个人交谈甚欢，电话不断，从吃午饭到治牙痛无一不管。从后视镜里看她，她的眼光温柔。与艾利克斯不同，她的眼光里有远近亲疏、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悲欢离合。要看过多少风景和世人，经过多少风霜和眼泪，才能磨出这样一双发光的眼睛。

罗素说，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人生在世，可以选择坚守理想，也可以选择与世俗和解。不管怎样选择，祝愿你心中有爱，眼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