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向】heaven的小日常
原作2012-8-2
从地板上醒来的时候，端木临虚发现已经是中午了，窗外艳阳高照，森林的风从容地哼着自己的调子。
放暑假三天以后，她就急匆匆地回到了heaven，回到了天使花园的风声森林里。这地方是她自己的住处，举动自专由，而又没人叨扰。虽说这一段时间以来这里也发生了两件大事，但那也不过是对于她来说的。
因为飞雪搬来住，也是住在风声森林里，而和别人没多大关系。
至于说风声森林，其实不过是天使花园竹林的一部分，而且是一个嵌在竹林里的，蜿蜒的建筑群。它的形状太过奇怪，蜿蜒细长，沿路置屋，以至于连院落都称不上。围绕着它，生长着高高的杉树，总有风声在奇妙地歌唱，因而又名风声森林。但实际上，它真正的名字，叫做去国。
昨晚在这座悬在半空中的，名叫问苍阁的树屋里呆的太久，夜深了，索性就躺在地板上睡着。幸亏heaven的温度总是恰到好处，她没着凉。然后突然想起来前天 和几个姐妹的约定。今天下午在天使花园的另一处有一场茶话。于是她爬起来，整了整揉皱了的衣服——睡觉喜欢到处乱滚，这下只好回卧室去换衣服了。
顺着连接地面的木梯爬下问苍阁，来到湿润柔软的地面上。正午的阳光从天顶上落下来，避开了树冠，落在问苍小径上，照出一片亮色。伸一个懒腰，端木临虚看到了一个淡紫色的身影自远处慢慢走来。
——飞雪。
heaven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完整的小世界，但是它真的很小，而且，大部分的住民，都不是heaven的原生者。
比如端木临虚自己，她的家乡被这里称作“凡世”，但是这里并不自认为是神。那只是一个名字而已。飞雪则来自另一个空间。她有着湛蓝色的眼睛和淡金色的长发，手足细长，身材高挑。用凡世人的眼光来衡量，算不上好看，但是却富有韧性和动感。
这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她曾经是一个很厉害的自由枪手啊。
飞雪今天穿着一件及地的紫色连衣长裙，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很高贵。
“咦？你也在这里？”飞雪看到端木临虚，有点意外。
“……其实是昨晚就一直睡在这里了。睡地板的感觉很不错，你要不要来试试？”端木临虚眨了眨眼睛。
飞雪用沉默表示不屑。问苍阁是去国的书房，在这里“用功”的一般也只有端木临虚一个。
“白衣，你衣服皱了。”飞雪直呼端木临虚的内名。
端木临虚伸手抻了抻白裙子的下摆，但是它还是皱着的。
“我得回流云居去换一件，反正时候还早。”异色的眼睛里露出点怯懦。
飞雪静静地看了她两眼，说：“你还是让翎单独活动的好。什么都没发生就自己吓唬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本来就不会发生任何事，自己把自己吓得裹足不前，最后反倒容易搞砸。”
好吧——端木临虚承认飞雪说的对。自己是应该让翎单独出来活动。能做成事情的只能是慕，而不是软弱的翎。
“你来问苍阁，找东西吗？”端木临虚随口问道。
飞雪点了点头：“在heaven里住惯了以后，就想去外面玩一玩了，所以需要点资料。今天下午也听她们说点什么。”
“你前天才搬进来呀。”端木临虚有点讶异于飞雪的适应能力了。虽然只有两天的时间，但是飞雪居然已经熟络了heaven的主要地方和居民。连昼伏夜出的星象师琴筝都拜访到了。
飞雪嘿嘿一笑：“这是我们的基础素质。”
——当间谍的基础素质。
端木临虚心里默默接道。
扶了扶额，端木临虚告诉飞雪自己要赶快去换衣服，然后，准时抵达约好的地点。于是两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在heaven，人们总是习惯于自己做自己的 事，或许这样独立的生活才是生活最本来的样子。毕竟heaven的主旨与唯一的规矩，就是刻在心之山圣崖峭壁上的那个“真”字。
流云居位于问苍阁的东部，需要向西绕出问苍阁所在的空地，再沿着雁行小径一路往西，路过神水阁与浮光亭所在的“归去”前庭，继续西行进入林中，才能看见悠然小径转弯处，镶嵌在路边的流云居，以及门前heaven唯一的散香木。
推开木门，进入到不是很大的屋子里。屋子里倒是被布置的很齐全，房中央是圆形茶桌，门正对着占去一面墙壁的床，床帐上攀爬着绿色的藤蔓，右面墙边则是简单的梳妆台，左边墙边是一只存放东西用的木箱。
床上铺开的，是金红色与银白色织成特殊花纹的一块绒毯，面积不大，也就尺余见方。这是曾经为心公主准备生日礼物后，用制作披风剩下来的羽绒织成的，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而它的材质又是那么的特殊——冰鸾火凤的羽毛。
端木临虚也不知道拿它做什么好，于是就铺开来摆着。毕竟这种东西过分的昂贵，再说，羽毛也不是自己身上产的，最后的作用还是需要经过羽毛的主人去同意才行。
脱下揉皱的白色裙子，端木临虚翻出来一件套装，里面是一件白底水墨桃花的长裙，外面是一件黑色长披肩。
这件衣服还是四年前做的。那时候的自己，因为没法调剂两个世界共存于自己身体里的冲突，而闹着想要舍弃heaven。临离开的那天半夜里，坐在屋子里做出 了它。或许当时也不过是借着做事的功夫，整理一下心情罢了，让自己下一个舍弃这里的决心。做完之后没有穿过就离开了heaven，在外呆了将近半年的时 间。直到她终于忍不住，半夜偷跑回来，宣告她的离开无疾而终。
不是无疾，而是呆不下去了。
她发现自己的血液，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
起初只是觉得非常难受，身心叫嚣着需要休息和安宁。她以为离开了学校就可以的，但是很快，她发现不管身处城市的哪里，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得到休息的感觉，从 来就没有。或者干脆地说，她已经丧失了感觉。没有感觉就是最可怕的感觉，不痛不痒，不喜不悲，却很苦恼，苦恼的想要死去。
因为她明明知道自己活着，却没有任何自己活着的感觉。
就好像是，心死了。
最后终于是在旅游的时候，身处茫茫原始森林下的小道上，嗅着来自森林深处酸甜的风，端木临虚突然记起了heaven。
如果这个广阔的凡世没有角落可以让自己活过来，那么还不如回heaven去，哪怕只是最后的希望，哪怕只是试一试。
当天夜里，端木临虚和朋友打过招呼后，偷偷地从住处跑进院子里，抓起脖子上的月牙水晶项链，对着月光调整着反射角。七彩的光散碎地落在阴影处，蓝色的光忽然闪烁一下，一道几乎很难察觉的缝隙出现在了方才蓝光所在之处。
端木临虚走进那道一人高的缝隙，轻轻地推开，空间竟然被她推开了一道门，门的那边，居然隐约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月光下的绿色原野。端木临虚跳进门内，反手将门合上。空间的裂缝转眼弥合地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就是这样，几乎是用逃的，返回了离开将近半年的heaven，合上空间之门的一瞬间，她后悔了。
因为这副身体的感觉，和在外面时一样——毫无感觉。
但是她又不想就这么走掉。既然回来了，那就不妨逗留一会儿。这样想着，端木临虚走上了卧在原野上的小路，沿着这条被叫做heaven road的小路，一直向北，途径左右错次座落的小屋或者庭院，来到倒数第五户的门前。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宽广的院子，里面可见的是莽莽苍苍的树林。院子的 门口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5th of heaven road，天使花园”。
端木临虚进入天使花园正门，在郁郁葱葱的银杏林中左转，顺着林间小路一直走，到耳畔悬垂的不再是坚硬的树枝和共生于树上的各种植物，而是长长的风铃线，林 风吹过，头顶便轻轻响起清脆的铃音。再向前走几步，穿过风铃间，眼前豁然开朗，银色月光所笼罩的竹林庭院静静地沉睡着，不时有几只透明的蝴蝶如影子般在竹 间翩然。这蝴蝶山庄是天使花园诸多别院之一，当中的蝴蝶客栈专为客人准备。或许当初修建时只是天使花园的主人心血来潮，heaven多少年不见一个客人 来，所以院落最里面的草坪上，沐月井边，就成了端木临虚非常喜欢的独自消夜之处。
那天晚上端木临虚坐在草地上吹笛子，守在沐月井边，看着沐月蝴蝶在井口进进出出，原本透明的翅膀在月光下变成银白色。温柔的夜风裹挟着植物的甜味，到处都透着heaven独有的宁静恬淡。后来她就在草坪上睡着了，沾了一身的露水。
月亮快要从西边落下去的时候，端木临虚被疏影推醒，这位蝴蝶山庄的女主人告诉她，黎明快要来到了，需要赶快回到“外面”去。
“我要是终于可以不用再走，该多省心啊。”端木临虚心里这样想着，从草地上爬起来，抖落一身的露水，再度借用月牙水晶项链开启空间之门返回旅行的住处，趁着黎明前的夜色悄悄进入自己和朋友的房间。
第二天在路上，朋友告诉她没有任何人起疑心。然后这位从初中时代就很知心的姐妹深深地看着端木临虚，说，“我该怎么样理解你的去向？或许所谓的灵异真的不过是人们不肯相信的神奇吧。”
三年前，端木临虚和她提起过heaven，但是，她一直认为那是这位想象力过分丰富的朋友讲来的童话，因为她从来不曾有过一丁点的感应。
“如果heaven认可她，自然会主动去找她的。没有动静，说明不是。”端木临虚曾经想要去问问心公主，但是被天语一句话拦了下来。这只火凤凰有着冰一样的性格，当时她正准备前往别处，听到端木临虚说要去问心公主，冷漠声音用认真的语气给了她这样的解释。说完便飞走了。而端木临虚从此也不再坚持什么。
不论是大世界，还是小世界，对于一个人来说，那都是一个世界啊。世界总是拥有自己的规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永远不会由着谁任性而为，更不会顺着谁的心意运转。heaven已经很温柔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