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虫上脑罗裈烂，四大名著如黄书

年轻时荷尔蒙过剩，把所有书都当黄书看，连四大名著都不放过。名著于我，就是春风过驴耳。 我觉得最淫荡的是《红楼梦》里贾琏搞“多姑娘儿”那一段。贾琏跑到多姑娘家里去，当着人家醉鬼丈夫颠鸾倒凤，这几乎是一本道的情节了。连脂砚斋的评都看不下去，说这是：“一部书中，只有此一段丑极太露之文。” 这一段干柴烈火，柴干得咔咔爆响，火烈得四处燎原。曹老先生巨笔如椽，写这个也不含糊，第一步让贾琏女儿出痘疹，老婆凤姐忙前忙后照看，还供了痘疹娘娘，请了医生。贾琏帮不上忙只得搬到外书房斋戒。第二步，写贾琏“离了凤姐，便要寻事”。柴干得受不了，“便暂将小厮们内有清俊的选来出火。”第三步，写这多姑娘儿“美貌异常，轻浮无比”。荣、宁二府之人，“上上下下竟一半是她考试过的。”听说贾琏来了外书房，便没事儿就去走两趟，去招惹，惹得贾琏饥鼠一般。终于和心腹小厮合计，趁多浑虫（多姑娘丈夫）醉晕在炕，溜进去行其好事。 更淫的是

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棉上。更兼淫态、浪言，压倒娼妓，诸男子至此，岂有惜命者哉？那贾琏恨不得连身子化在她身上。那媳妇故作浪语，在下说道：你家女儿出花儿，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脏了身子，快离了我这里罢。贾琏一面大动，一面喘吁吁答道：你就是娘娘！我那里管什么娘娘！那媳妇越浪，贾琏越丑态毕露。

就是这大小通吃，老少咸宜的多姑娘儿，在有机会搞宝玉时，却放了他一马。宝玉降贵去看病重的丫鬟晴雯，却被晴雯嫂子多姑娘儿瞧见，扬言告发。宝玉赶紧解释，多姑娘把宝玉拉到另一屋，说封口也容易，一把将宝玉紧紧搂入怀中，要弓硬上霸王。宝玉这时候就剩下面红耳赤求别闹了。看着宝玉慌张，多姑娘笑了，笑他名不副实，空有情种之称。估计多姑娘骨子里也有自卑感，这么说也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原来她在外头听墙根儿，以为宝玉要和晴雯如何勾当，结果宝玉只是给晴雯倒茶，并一洒同情之泪。多姑娘心里明白，这是她睡多少男人也得不到的真情。她后悔错怪了宝玉晴雯，所以答应不再骚扰宝玉，这是她的底线，为人的质感。就算这么边角这么不堪的人物，曹雪芹也将其写得这么复杂。这种复杂性矛盾性反而使他的人物更加真实。 《红楼梦》写性是性情，《三国演义》写性是政治。譬如有一段曹操和邹夫人。曹操性欲旺盛，好熟女人妻。在拿下宛城后，私问左右曰：“此城中有妓否？”结果侄子曹安民说宛城降将张绣有个叔叔张济，他妻子邹氏生得十分美丽。曹操于是就让曹安民带五十甲兵“往取之”，——跟拿东西似的。结果真就取来了，而且还真就很漂亮。曹操也是老司机，会撩，他说“吾为夫人故，特纳张绣之降，不然灭族矣。”邹夫人也相当明戏，拜曰：“实感再生之恩。”于是当夜这对狗男女就共赴巫山了。 三国是政治书，打炮也要打出些政治反应。第一个炸了的就是张绣，原本率三军投诚是很严肃的事，现在竟成了嫖资。“操贼辱我太甚！”于是又反水了，要杀曹操。可是曹操有个极牛掰保镖典韦，曹操为了欢爱怕人打扰，只留典韦一人在军帐外“宿卫”。张绣贾诩为典韦发愁，胡车儿就献计灌醉典韦。典韦果然上当，被算计失了双戟，还喝醉了。霎时间张绣带人已至辕门。这时候就看出典韦厉害了，为什么曹操只留一人宿卫就敢安心打炮。因为他知道典韦一个人就能顶一支共和国卫队。

韦急掣步卒腰刀在手。只见门首无数军马，各抵长枪，抢入寨来。韦奋力向前，砍死二十余人。马军方退，步军又到，两边枪如苇列。韦身无片甲，上下被数十枪，兀自死战。刀砍缺不堪用，韦即弃刀，双手提着两个军人迎敌，击死者八九人，群贼不敢近，只远远以箭射之，箭如骤雨。韦犹死拒寨门。争奈寨后贼军已入，韦背上又中一枪，乃大叫数声，血流满地而死。死了半晌，还无一人敢从前门而入者。

喝醉了，趁手兵刃还不在，提着两个军人当兵器应敌，毙数人后被万箭穿身，死了半天了，还没一个人敢凑上前……一员猛将就被曹操这么浪费了。这还不算完，曹操逃跑时先是胳膊中了一箭，马泊六曹安民被剁成肉泥，接着长子曹昂把自己的马给曹操逃跑，结果曹昂被乱箭射死……后来曹昂生母丁夫人知道此事，立刻卷铺盖回娘家了，再不理曹操。据说曹操此后戒色，再没因为小头耽误大头的事。 《水浒》当然首推金莲和西门大官人，“潘驴邓小闲”、“王婆十分光”早已成为泡妞儿的金科玉律。对于这场名震千古的床事，金圣叹批评本《水浒》里原文只有八个字：“宽衣解带，无所不至。”且金老先生在此惊心动魄的八字后批道：“此时不知武二已到东京否？武大炊饼已卖完否？读之一叹。”这是给观淫如我的读者泼冷水。 而袁无涯版《水浒全传》则丰富许多，配有一首诗：

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将朱唇紧贴，把粉面斜偎。罗袜高挑，肩胛上露一弯新月；金钗倒溜，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抟弄得千般旖旎；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关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呀呀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直饶匹配眷姻偕，真实偷期滋味美。

看《水浒》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淫词浪曲。在读这一段时，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淫词浪曲啊。真是开卷有益。金圣叹批评本只有70回，袁无涯版有120回。袁本第一百零四回还有一段，是写王庆与段三娘，也令我印象深刻。王庆是色中饿鬼，段三娘是女阿飞。淫诗写得不如金莲那段，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何况还有春宫画里常见的偷窥情节。

段三娘从小出头露面，况是过来人，惯家儿，也不害什么羞耻，一迳卸钗环，脱衫子。王庆是个浮浪子弟，他自从吃官司后，也寡了十数个月。段三娘虽粗眉大眼，不比娇秀牛氏妖娆窈窕。只见他在灯前敞出胸膛，解下红主腰儿，露出白净净肉奶奶乳儿，不觉淫心荡漾，便来搂那妇人。段三娘把王庆一掌打个耳刮子道：“莫要歪缠，恁般要紧！”两个搂抱上床，钻入被窝里，共枕欢娱。正是： 一个是失节村姑，一个是行凶军犯。脸皮都是三尺厚，脚板一般十寸长。这个认真气喘声嘶，却似牛齁柳影。那个假做言娇语涩，浑如莺啭花间。不穿罗袜，肩膊上露两只赤脚。倒溜金钗，枕头边堆一朵乌云。未解誓海盟山，也搏弄得千般旖旎。并无羞云怯雨，亦揉搓万种妖娆。 当夜新房外，又有嘴也笑得歪的一桩事儿。那方翰、丘翔、施俊的老婆，通是少年，都吃得脸儿红红地。且不去睡，扯了段二、段五的两个老婆，悄地到新房外，隔板侧耳窃听，房中声息，被他每件件都听得仔细。那王庆是个浮浪子，颇知房中术。他见老婆来得，竭力奉承。外面这伙妇人，听到浓深处，不觉罗裈儿也湿透了。

《西游》本不必说，四位都是和尚，女妖们往上扑也没用。不过孙猴子淘气，调戏过妇女。一个是铁扇公主。二借芭蕉扇，孙猴子变成牛魔王，调戏大嫂。

酒至数巡，罗刹觉有半酣，色情微动，就和孙大圣挨挨擦擦，搭搭拈拈，携着手，俏语温存，并着肩，低声俯就。将一杯酒，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却又哺果。大圣假意虚情，相陪相笑，没奈何，也与他相倚相偎。果然是—— 钓诗钩，扫愁帚，破除万事无过酒。男儿立节放襟怀，女子忘情开笑口。面赤似夭桃，身摇如嫩柳。絮絮叨叨话语多，捻捻掐掐风情有。时见掠云鬟，又见轮尖手。几番常把脚儿跷，数次每将衣袖抖。粉项自然低，蛮腰渐觉扭。合欢言语不曾丢，酥胸半露松金钮。醉来真个玉山颓，饧眼摩娑几弄丑。 ……罗刹见他看着宝贝沉思，忍不住上前，将粉面躭在行者脸上，叫道：“亲亲，你收了宝贝吃酒罢，只管出神想什么哩？”……大圣把脸抹一抹，现了本象，厉声高叫道：“罗刹女！你看看我可是你亲老公！就把我缠了这许多丑勾当！不羞，不羞！”那女子一见是孙行者，慌得推倒桌席，跌落尘埃，羞愧无比，只叫“气杀我也，气杀我也！

还有一次是调戏老鼠精，夜半更深，青灯古佛，女妖随风而至，邀约云雨，真有点儿《聊斋》的味道：

那风才然过处，猛闻得兰射香熏，环珮声响，即欠身抬头观看，呀！却是一个美貌佳人，径上佛殿。行者口里呜哩呜喇，只情念经。那女子走近前，一把搂住道：“小长老，念的什么经？”行者道：“许下的。”女子道“别人都自在睡觉，你还念经怎么？”行者道：“许下的，如何不念？”女子搂住，与他亲个嘴道：“我与你到后面耍耍去。……趁如今星光月皎，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和你到后园中交欢配鸾俦去也。”行者闻言，暗点头道：“那几个愚僧，都被色欲引诱，所以伤了性命。他如今也来哄我。”就随口答应道：“娘子，我出家人年纪尚幼，却不知什么交欢之事。”女子道：“你跟我去，我教你。”行者暗笑道：“也罢，我跟他去，看他怎生摆布。”他两个搂着肩，携着手，出了佛殿，径至后边园里。那怪把行者使个绊子腿，跌倒在地，口里“心肝哥哥”的乱叫，将手就去掐他的臊根。行者道：“我的儿，真个要吃老孙哩！”却被行者接住她手，使个小坐跌法，把那怪一辘轳掀翻在地上。那怪口里还叫道：“心肝哥哥，你倒会跌你的娘哩！”行者暗算道：“不趁此时下手他，还到几时！正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就手一叉，腰一躬，一跳跳起来，现出原身法象，抡起金箍铁棒，劈头就打。那怪倒也吃了一惊。她心想道：“这个小和尚，这等利害！”打开眼一看，原来是那唐长老的徒弟姓孙的。

无论铁扇公主还是老鼠精，孙猴子每次调戏完还得挤兑挤兑气气人。总感觉孙猴子和武松一个脾气，武松不管是遭嫂嫂调戏还是后来调戏孙二娘，心里都觉得这是“丑勾当”。猪八戒也许情商高，但也是渣男，蜘蛛精那一段，孙猴子看人家洗澡变鹰拿了人家衣服，猪八戒听说女妖洗澡，兽性大发，跳下去祸害一翻，等自己爽了，上岸提裤子举耙子就打。

八戒忍不住笑道：“女菩萨，在这里洗澡哩，也携带我和尚洗洗何如？”那怪见了作怒道：“你这和尚，十分无礼！我们是在家的女流，你是个出家的男子。古书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你好和我们同塘洗澡？”八戒道：“天气炎热，没奈何，将就容我洗洗儿罢。那里调什么书担儿，同席不同席！”呆子不容说，丢了钉钯，脱了皂锦直裰，扑的跳下水来，那怪心中烦恼，一齐上前要打。不知八戒水势极熟，到水里摇身一变，变做一个鲇鱼精。那怪就都摸鱼，赶上拿他不住。东边摸，忽的又渍了西去；西边摸，忽的又渍了东去；滑出律的，只在那腿裆里乱钻。原来那水有搀胸之深，水上盘了一会，又盘在水底，都盘倒了，喘嘘嘘的，精神倦怠。 八戒却才跳将上来，现了本相，穿了直裰，执着钉钯喝道：“我是那个？你把我当鲇鱼精哩！”……呆子一味粗夯，显手段，那有怜香惜玉之心，举着钯，不分好歹，赶上前乱筑。

猪八戒是掌管天河的，当然熟水性。这盘来盘去的“盘他”，也苦了蜘蛛精们。上岸还被说教了一番大道理。这种不解风情劲儿师徒四人差不多，当然《西游释厄传》是佛道之书，红粉骷髅观也正常，佛界能有几个仓央嘉措情深意浓，还不耽误修行的。 心中有佛，所见皆佛。看来我本质就是三观不正之人，名著当前，如视业楼布克。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必改。何况在我眼中，虚伪才是第一恶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