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峰
十一去爬四姑娘山二峰,按计划要爬两天,先徒步20公里至海拔4300米大本营,晚上露营,凌晨冲顶下撤。
除了在山脚的日隆镇能够享受到现代化生活的舒适感,此次旅行几乎变成了自虐式的艰难之旅。与其他户外运动的经历相比,这一次所饱尝的痛苦远远超过获得的快乐。20公里的高原雨雪季节徒步虐的几乎哭出来,我很快便意识到,平原运动能力强不代表高原运动能力强,攀登山峰根本就是一种持久的痛苦。在不间断地经受艰辛、乏味和高反折磨之后深受打击:我们一直以来孜孜以求的东西可能只是一种自我陶醉的心境。
在此之前,阅读了若干登山相关书籍,在这些作品中会体味到一种令人惊奇的相似基调:某种冷漠,驾驭一切的冷漠。也许这正是攀登的意义所在,用道格尔·哈斯顿的话说就是,当你到达某一高度时:
如果困难出现,就要战斗到底。如果你训练有素,你就会生还;若非如此,大自然将把你收为己有
从日隆徒步到海拔3500米左右时已经逼近雪线(国庆节,山下穿短袖),徒步至保护站(打尖包)的十来公里也许是这辈子最难走的路,冰雪混杂着泥水和马粪,让人想起红军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经历。
无法形容山峰对我的吸引力有多大,以及它所呈现的景色是何等的雄伟壮丽。但是无论是上山途中还是下山途中,我的意识都同样迟钝。越向上攀登,目标对我而言似乎就越无足轻重,而我对自己也变得越漠然。高反像是一层debuff,智商-50%运动能力-80%,在零下十度的夜里,从1数到10花了三遍。我的注意力涣散、记忆力衰退,精神的疲惫远远胜于身体的疲劳。
事实上攀登充满了危险,这种危险往往非常隐蔽、难以察觉。它们只是偶尔出现,却是与人的意志背道而驰。也许这就是所有高危险运动存在的根本原因吧:刻意提高努力的难度,并全神贯注于其中,这样仿佛就能驱赶心中烦人的琐事。这是生活的缩影,不同的是,日常生活中所犯的错误还有机会改正、弥补,但在山上,在那特定的时间里,你的一举一动都攸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