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洗组】我在涩谷街头捡垃圾 上篇
你见过凌晨三点的涩谷街头吗!!
回首过去的一年,比较有意思的事情之一就是加入了「掃除に学ぶ会」其中一个小队—新洗組。从十月,我开始接触这个活动,认识了扫除会里的大家。虽然时间不多,但可以说对我的留学生活有着特别的意义。
【一】
开始可能是不大情愿的,因为是奉唐老师之命,去参加这个活动。当然对这个活动和这个组织的人有过很多揣度。而且我思想迂腐,对日本人抱有偏见,不善言辞,何况日文水平很次。奈何父命难为,只能硬着头皮去。
可能是预设障碍太多,实际遇到大家的时候意外的很顺利。新洗组的组长吉野桑新官上任,应该算是整个组里年轻的。其余常来的也就五六个人。都是大叔,阿姨。面对我这位初来乍到的新人,都是十分热情,笑容满面。让我放下了一身的担心和紧张。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从早上八点到九点,在涩谷的中央街入口处,清理路面上的垃圾外加几个排水口。大家基本两两一组开始行动。九点准时结束,走到区役所的地方把捡来的垃圾分好类,放在垃圾放置处。每个人说几句感想,再拍张集合照片,就可以解散了。
第一天去的时候。组长为了照顾我没让我清排水口。可能是怕我一上来就干这种会承受不住下回就不来了。以前跟日本的朋友聊起,说起日本人最不喜欢的地方很多人都会说涩谷,因为人又多地方又脏。这时候真是深有体会了,虽然早上八点游客不多,但宿醉的酒鬼就很多,不良少年飞车党,随便看看就是一个非主流。地上全是烟头、易拉罐、塑料袋。随便捡捡就是一大包垃圾。



那天结束的时候分享,每个人都和我做了自我介绍、表达了对于我到来的欣喜之情。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活动。我如实相告,说因为我父亲读了键山先生的扫除道,就让在日本留学的我利用这个机会实地参加学习一下。我讲完这个他们每个人都露出了很惊讶赞叹的表情。我能感受到他们对于我的加入是真的很开心很激动。这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我加入了新洗组的LINE群组,有关活动会在群里通知,成为了新洗组的一员,组里第一位留学生。当我的名字出现在扫除会主页上的分享文章里,我觉得好神奇,好像我的生活又加入了一种特殊的色彩。和大家的关系也从这一天的扫除开始,像一张网一样不断延伸展开。
【二】
新洗组的常规活动是每月第二第四个周六,早上八点到九点,扫除范围是涩谷中央街入口处。我每周六上午十点有课。从涩谷到学校要四十多分钟,如果我参加完扫除就可能会迟到。但丝毫不影响我去扫除的心。大家给我留下的印象都很好,我没有什么理由不去。
第二次我就自告奋勇要清排水口了。和一位叫樱井桑的大叔一组,清理排水口。那一周下过雨,原本干燥的排水口里积了水,但不是特别脏。我这时候才发现,虽然扫除会的主页上写着想参加者随来随走也不用准备什么,但是明显组员们的装备都很齐全。不但有垃圾袋扫帚抹布,还有一些小铲子锥子什么的,专门处理缝隙中的垃圾。我呢,连手套都是组长借给我的。

樱井桑是个很可爱的人,因为知道我很喜欢的明星也姓樱井所以经常拿这个说笑。而且我发现他“业务能力”超强。他打扫完的地方很干净,而且会把手伸入脏脏的积水里捞起那些垃圾。我自认为不是那种很娇气的人了,但和他比明显是差一个段位。他会边清理边和我聊天,问我一些很基础的问题,借我工具教我怎么使用。自己却是几乎全用手来清扫。他说“果然手是最好用的工具”,我后来才知道,键山先生在书里说,要亲自去碰触那些脏乱的地方,从心里对他道歉、感恩,并帮助他恢复成最原初的样子。

那天有个小插曲,就是我们在清理第二个排水口的时候,我的手机在我俯身的时候从胸口的口袋调到水里去了,我都傻在那儿了,樱井桑不由分说的就伸手去捞上来,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拿回手机我还是心有余悸,一身冷汗。后来发现这个排水口的积水还是很深的,如果手机沉到底那肯定没救了。那天分享,樱井桑说最近再看键山先生的书而有感触,想奉行「让事物回到最初的样子」,怀着这样的情感所以今天想把水中的垃圾也一并捡起来。可能就是命运吧,如果在别的日子或者和别的人一组,我的手机可能已经阵亡了。樱井桑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大叔,一脸傻笑,也不穿气派的衣服跟我所喜欢的明星更是相差胜远。是一个在人群中你根本不会注意的人。但在扫除上极其认真,把扫除看做是生活中一种修行的方式,自我约束。待人和善,默默地做事。所以我常常在想,他的老板知道他是一个这样优秀的人吗,虽然穿着好像破破的两手脏脏的,但他内心是闪闪发光的。
【三】
想起一句话,叫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还是蛮有感触的。因为常规扫除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而且大家各做各的,其实很难说有好好沟通建立起情感的机会。然而在我入组前几天,我们的组长刚通过了教师资格考试,19年四月就会成为一名高中老师。为了庆祝这件事情就准备在组员容子阿姨家里开一次「飲み会」,在我手机掉水里的第二天也就是周日的晚上,真是挺巧的让我赶上了。大家就把这次聚会改为一方面是祝贺组长,一方面也是欢迎我的加入。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日本人的飲み会还是在日本人家里,自然是很激动很兴奋的。也正是这个机会,有了跟大家更多的交流。
容子阿姨有些年纪了,儿媳妇是意大利人。她善言辞,交际广,也做的一手好菜。谈话之间听出来每次聚会基本都是在容子阿姨家里。席间大家还是会跟我找些话题,问我菜好不好吃,也有问我想不想去哪里玩可以给我当导游。问的最多的还是关于我爸爸的事情,他们对这个想叫女儿来学扫除的父亲是十分感兴趣,认定他是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我第一面对这么多日本人长辈,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以前听同学讲和日本人吃饭很累,假笑笑的脸酸,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真的大家有一个共同的“道”就会意外投机,而我动用我会的全部日语去表达,对方也一样,这种情况下没有绕弯的余地,完全是最真实、真诚的话。不会累反而很轻松。
那天饭局里,我用纸笔几下了每一个人的名字,因为我记人名能力真的很差尤其还是日文。但是大家的名字我想记下来。容子阿姨笑说,以后相处久了自然就会记住了。我得空去帮容子阿姨洗碗,在坐的都是长辈所以我不好意坚持要洗碗,她说我这个行为比日本人还像日本人,我小声嘀咕,这在中国是很平常的事情。
吃的晚一些的时候,组长吉野桑和我聊天。他问我会看什么书、空闲时间做什么、为什么会来日本。我告诉他我来日本其实父亲是很不支持的,他比较意外,我说因为父亲觉得花如此大的代价只为求一个谋生的技术,人生未必过的明白,而只身在外更容易的是生活毫无规律,养了一身坏习惯。他也问我如何看待中日关系。我告诉他,偏激的人总是有的,但我相信大部分人对日本的民众是没有敌意的。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即将成为一个高中老师,面对高中这个年纪的学生。他也有很多想传达给学生的,包括也希望能感染同学来参加这个扫除活动。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担心,日本很多高中生对政治、新闻、社会等等是毫无概念的。看得出来他踌躇满志,任重而道远。我只恨自己日语不到家,丧失了我最有力的表达,无法和他谈更多也无法给他一份信心。
【后记】
唐老师要求我写个感想给他看,我也是一直拖到现在,写了一个不算感想的感想吧,更像是一种记录。现在为了写这个细细想来跟大家还是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的。琐碎小事不能一一记述,但是真的很感恩每一个遇到的人。公开发布,如果因此能结下新的缘分,也算是好事一桩。今天先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