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氓

我坐在大会议室对着手机发呆，屏幕停留在和表哥的对话框上，他说最近项目进展不错，刚逛的艺术展很有意思，周末准备去附近的迪士尼玩。对比之下，窝在家乡做公务员的我，生活实在乏味的可以。工作日按时上下班，偶尔加班，周末看书看电影约朋友，未来恋爱结婚生子，熬到退休拖着日渐衰老的身子和为数不多的时间做斗争。这明明是十几岁时的我极力逃避的白开水生活。

我是怎么走回到原点？应该是前年八月爸爸突然出车祸，第一次感受到彻底的无力和挫败，怨恨自己的弱小无知。我所能做的，只是延迟回校，留在医院陪床。在医院的一个月里，我认识了因为各式各样的事故受伤住院的病人，有和我年纪相仿、夜跑被撞到医院躺了几个月的男孩，有在工地上辛苦了一辈子被钢筋刺伤的老爷爷，有送货途中出车祸被路人趁乱抢了全部货物的中年男人……与之相比，健康的我实在太幸运了。

后来我考上了家乡的公务员和省会的事业编，同时表哥也替我在上海找了份金融类工作，虽然有些对不起孤身在上海创业的表哥，我没怎么纠结就选了家乡的公务员。

我想要自由，想有钱，想四处旅行，想看很多音乐剧，但家人比这些都重要。过去我总在纠结意义，做什么事都在反问自己有价值吗？大学那些考完就忘的专业课有价值吗？电影院里看完就忘的爆米花电影有价值吗？费心费力的筹备派对有价值吗？但生活是没办法用标尺衡量的，我所能做的就是听凭当下的心，活在此时此刻。当下的我，更想要陪在家人身边。以后的事就就交给以后吧。

电影《生日卡片》里，妈妈给女儿讲苍氓的故事，说苍氓就是努力生活、然后死去的平凡人。这也是我的故事，沿着既定的轨迹往前走，一眼可以看到未来的生活，听着有些无趣，但就像饭局上总被忽略的白米饭，认真咀嚼，也能尝到其中丝丝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