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杂钞|坟典索丘

王应麟曰：“《书序》：‘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而贾逵以为八王之法。张平子以为《周礼》八议之刑。索，空也，空设之。唯马融以为八卦。愚按：《国语》史伯曰：‘平八索以成人。’韦昭注：‘谓八体，以应八卦也。谓乾为首，坤为腹，震为足，巽为股，离为目，兑为口，坎为耳，艮为手。’” 叶适曰：“安国《书序》言：典、坟至夏、商、周，诰义奥雅，历代以为大训。旋复言：讨论坟典，芟繁剪浮，则是孔子并大训亦去取也。岂有是哉？” 王柏曰：“《古文尚书序》：‘三坟，言大道；五典，言常道。’夫‘大’与‘常’，何自而分别也？如其言，则坟之道，不可常；典之道，未至于大，岂不悖哉？” 阎若璩曰：“秀水徐嘉炎胜力谓余：‘《书大序》不类西京不待言，而尤悖理者，“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邱。”上文明云，皆帝王遗书。既帝王遗书，夫子删之、定之，可也。黜之、除之，其可通乎？’”

——戴震《经考附录·卷二·赝序所言坟典丘索》

《周礼》：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郑注：楚灵王所谓三坟五典。） 程子曰：“使诚有所谓羲农之书，乃后世称述当时之事，失其义理，如许行所谓神农之言及阴阳医方，称黄帝之说尔，或疑阴符之类是，甚非也。此出战国权变之术，窃窥机要以为变诈之用，岂上古至淳之道耶？” 晁公武曰：“古《三坟》书，张天觉言得之于比阳民家，坟皆古文，而传乃隶书。所谓三坟者，山气形也。《七略》、《隋志》皆无之，世以为天觉伪撰。” 《中兴书目》：“《三坟》之目见于孔《序》，《汉志》不载。元丰七年，毛渐奉使京西，得之。其书以山气形为别，山坟谓之《连山》，气坟《归藏》，形坟《乾坤》，与先儒言三易异。其中有《姓纪》一篇，《皇策》一篇，《政典》一篇，合为三卷，皆依托也。” 陈振孙曰：“元丰中，毛渐正仲奉使西京，得之唐州民舍，其辞诡诞不经，盖伪书也。” 朱子曰：“《周礼》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周公所录，必非伪妄。若果全备，孔子亦不应悉删去之。或其简篇脱略，不可通晓，或是孔子所见，止是唐虞以下，不可知耳。 王应麟曰：“《吕氏春秋·序意》曰：‘尝得学黄帝之所以诲颛顼矣，爰有太圜在上，大矩在下，汝能去之，为民父母。’不韦《十二纪》成于秦八年，岁在君滩，上古之书犹存，前圣传道之渊源犹可考也。” 吴师道曰：“外史掌三皇之书，不言《三坟》也；左史猗相能读《三坟》，不云三皇也。孔氏以《三坟》《五典》合之三皇五帝。《书序》之文，先儒颇疑之，遂以是为一定不可易之论，可乎？” 又曰：“古《三坟》书，宋元丰中，毛渐得之唐州比阳民家。绍兴中，沈裴刻于婺学，近岁火版不存。予从张子长假其书读之，所谓《三坟》，以山气形为别，以伏羲《连山》、神农《归藏》、轩辕《乾坤易》合其目；《坟》各有《传》，又有《姓纪》《皇策》《政典》之篇。《后序》称，天复中，青城山裂石中所得，不云何人，亦可疑矣。按：《三坟》，《汉艺文志》已无传，《隋史》载刘炫撰书数百卷，题曰《连山易》。子长谓此书题卷不同，亦非炫所撰者。天复乃唐末号，去之二千年，一旦复出，裂石所得，尤涉怪诞。按晁公武云张商英伪撰，盖得其实矣。” 盛熙明曰：“《三坟》乃伪书，‘必’字合从八戈，此从‘心’加一笔，‘走’之合从‘辵’，此随俗作‘之’字引脚，其谬甚多。” 朱彝尊曰：“按外史所‘掌三皇五帝之书’，若许行为神农之书、列子称皇帝之书皆是，岂必《三坟》《五典》哉！以《三坟》《五典》实三皇五帝之书，本于伪孔安国《书序》也。观杜氏注《左传》坟、典、邱、索，第云皆古书名，未尝定为三皇五帝之书，足以证其非矣。至于《三坟》伪书，人知其谬，以郑渔仲之博洽，独信之不疑，毋乃过与！”

——戴震《经考附录·卷二·三皇五帝之书（赝三坟附论）》

八索九邱：昭十二年《正义》：张平子说，“三坟三礼，礼为人防。《尔雅》曰：‘坟，大防也。’五典，五帝之常道也。八索，《周礼》八议之刑。索，空；空设之。九邱，《周礼》之九刑。邱，空也；亦空设之。”按：平子通贯六艺，所言当有所本。坟防空索，则训诂常言，不必定为典据。

——沈曾植《海日楼札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