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很蛋疼（多年前的旧稿）

小蝶咬着一支笔问我，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你的青春是什么，你怎么说？我半躺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说：腐朽。她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说人话！没见你这么文艺过。”我想了又想，喝了口水，终于憋出了两个字：蛋疼。这个答案显然让她满意了，于是停止骚扰我，继续干她手中的活。 而我却不淡定了，这样没有前因后果也不告知我目的的一句问话显然勾起了我对蛋疼这两个字的回忆，我的青春啊，真是一把血泪史啊~~~~ 彼时我正年少方艾，却成天被学校的课程折腾的体无完肤，经常要背些《论XXX的倒掉》、《阿X正传》和《从XXX到XX书屋》之类的拗口的文章，经常背诵的呼天抢地，头悬梁锥刺股都阻止不了我和周公幽会的兴奋。在梦里，我站在讲台上，大手一挥：“同学们，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用背诵课文了。”底下欢呼声一片，我却突然被恼人的闹钟铃声吵醒，收拾收拾屁颠屁颠的继续去学校上课。 那时唯一能让我提起兴趣的，便是能在午休或者放学后，在篮球场外的长椅上看书。当然，看书必然是幌子，我想看的自然是场上纵情挥洒汗水的他。他的每一次纵身跃起扣篮，都会引起旁边观战的一众女生尖叫；他的三分远射更是完美到无可挑剔，轻松的后跃，手掌和手指的配合，一气呵成，就连不经意间流出的汗水都会在阳光中透出金色的光芒。他便是学校的传奇人物：刘枫。 刘枫是我们学校高中部的学长，由于我校建筑面积的庞大，因此允许高中部和初中部放在一起办学。甚至校长还在四处找投资商，准备再弄个小学部和幼儿园部，当然大学部他也想弄，可能由于本身气场的缘故，可能觉得办个大学部的话他未必hold的住，因此还是决定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当然我说这么多的原因仅仅是想表明刘枫是比我大四岁的学长，当大家都被学业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却能够肆意在篮球场上挥洒青春。曾经有队友被老师批评说成绩不好禁止继续打篮球，反驳道，刘枫也在打啊，你怎么不说他呀。老师义正言辞的教育道：你看看人家成绩多少分，你自己多少分，你连人家的一半都没有达到，等你考出跟他一样的成绩后，你也可以天天来打篮球。当然老师是很公平的，秉着各打五十大板的原则，老师也私下找刘枫谈话了：“你看你，虽然成绩是好，但也不能天天只顾着打篮球呀，这样我们当老师的也没法跟下面的学生交代啊，好歹也做做努力学习的样子吧。” 刘枫点点头，说好。果然篮球场上一个礼拜见不到他的身影，却在绿草青青的足球场上看到他极速飞奔的身姿。老师们也只能摇摇头，人家确实没有打篮球啊，人家改踢足球了，那你能怎么办呢？人家成绩好，品德好，捉不到错处。唯一可能有些小问题的就是跟在身边的女生老是换，这。。。。。。要怎么说呢，人家只要回答一句，大家都是同学，做老师的也没辙啊。 这就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刘枫，成绩好、打篮球好，最主要的是长得还不要命的帅。当然这样完美的男生跟我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我只是他众多女粉丝当中的一个，连光明正大的站在场下为他加油的不敢，只敢装作温书的样子偷偷看他。 两个月前的某一天，他们把球打到了场外，直溜溜的滚到了我的脚边，我的脸依旧蒙在书里，心里却是忑忑不安，七上那个八下啊。怎么办？捡还是不捡？捡吧，照理说，我扮演的是一个辛苦读书的乖乖女形象，应该两耳不闻窗外事，看不到这个球。不捡吧，又错过了这个主动表现平易近人的机会。 实在是我的外表和我的性格太不符合了，小蝶说我是淑女的外表爷们的心，给人的第一印象也是冷冷的，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要不是和我接触久了知道我的本质，我们俩人基本是没有交集的。丫最让人气的一句话就是：“我是在你说了第一句脏话之后决定交你这个朋友的。” 我试着把书往下拉一点，偷偷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只见刘枫焦急的看着我这个放向，想叫又不敢叫的样子，决定还是主动把球还给他们，还没等我弯腰，就听到那在我梦里徘徊了无数遍的嗓音：“柳梦琪，把球丢过来。”像在招呼一个老朋友的语气，我没有去细想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只兀自的哎了一声就把球丢给了他们。装作没有听到边上一众男生的哄笑，捧着书飞也似的逃走了。 之后的两个月，我还是坐在老位子看他打球，他每次看到我都会对我笑笑，那笑容像和煦的春风，温暖着我。每次我都回忆着他的笑容来填写答卷，包括后来的升学考也是因为想到了这样的笑容才会奋笔疾书，顺利考进了名牌高中和大学。当然彼时我也只会微微的回应他的微笑。只是不知为何篮球出场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我还在纠结要不要捡的时候总会听到他呼唤我的名字以及周围一众的笑声。 今天放学的有点晚，又被老师留堂，让我险些以为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篮球场。幸好幸好，都还在，只是没有原来的的位子了，只能挑了个只能看到篮板的位置，角度不太好，但站起来抬头的话还能勉强看到。而我原先坐的老位子上坐着的两个女生是刘枫班上的同学。一个是他们的班花，蒋宛，梳着利落的马尾辫，一身运动服也掩盖不住她的好身材，另一个女生长得比较一般，一副路人甲的脸。越美的女生越是需要有绿叶来衬托啊，高中生果然比我们这样傻傻的只知道K书的学妹要深谙此道啊。 恍然间只见篮球又到了我的脚下，又听到刘枫唤我名字的声音，抬头对他笑笑，余光看到了蒋宛正看着我，有些紧张，有些怨恨。我没待多想，就像往常一样把球往上一抛，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又想不出来，待到篮球又往回弹了回来，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这个位置的栅栏特别高。完了，这回真的完了。这是我倒下去前最后想到的。我看到了刘枫激动的对着队友说着什么，甚至还差点动了手，然后向我的方向冲过来。当然也听到了从我身边走过的刘宛他们的低语：“好手段啊。”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学校医务室里的病床上了，旁边还坐着一个让我意外的人——刘枫。 “你醒啦？” “嗯。”我想来想去想不出偶像剧女主角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只能用装逼的回答来表示。其实我想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是怎么过来的，最希望的答案就是我是被公主抱抱过来的，嘿嘿。 “对不起啊。” “啊？”怎么还不告诉我答案呀，难道真的要我开口问吗。只能继续装。 “不过你怎么这么笨，传个球都会伤到自己。” 三道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完全跟偶像剧没有关系嘛！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很关心我然后照顾我然后日久生情吗？怎么能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啊。 “你自己看看，”说着他拿来了镜子：“本来就塌的鼻子，估计消肿了之后就该找不到了。” 我顺手接过他递来的镜子，只见鼻子上又青又紫，像被狠狠打过一样，一点美感都没有。为什么不包纱布？尼玛为什么不包纱布！！人家女主都是额角美美的流血，然后贴块小纱布就可以了，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像警察局里抓住来的打架斗殴犯呢！ “我们谈吗？”我还沉浸在被毁容的忧伤情境里，冷不防的被他一句话给吓了回来。这话。。。。。。什么意思？ “啊？”我见他不看我，没法让他看到我故意卖萌的表情，只能用语言来装傻，其实暗自兴奋，希望不是我误会。 “谈朋友吗？”他看着窗外，像在说“今天有雨，记得带伞”。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梦中的人对我表白了，却不是我想象中琼瑶式的台词。当然肯定不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那段，起码也应该是“我暗恋你很久了”，再不济也可以是“我注意你很久了”，我都不会把它当做是恐吓的。但这样的方式，实在让我不能接受。 “我。。。。。。”我把头低下去，正想着要怎么拒绝。 “对不起，吓着你了。”他轻笑，随即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完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一周后，我就在学校图书馆看到了他和蒋宛出双入对了，蒋宛在经过我身边时故意发出的轻笑我很想忽略不计，但左胸口的位置，真的很疼。我没有做错，不是完美的爱情，我不要，更何况我现在只是个中学生，如果现在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敢保证他将来的那个人一定是我，等我变得强大了，变得优秀了，变得更配得上他了，我一定会站在他身边，做他的新娘，陪他走一辈子，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没关系。 我努力学习，想着那抹微笑。等我被保送进了学校高中部以后，他已经是一所金融大学的大学生了，他始终比我高一个等级，我一直在后面努力的攀爬，想要追上他。 我暗中留意着他，得知他们学校要举办一次假面舞会，欢迎外校的学弟学妹们一起参加。我并没有精心准备，只想去看看他，偷偷的看看的，买了一顶红色的帽子，扮作小红帽。意外的被主持人叫上了舞台，成了众矢之的。主持人要给我们颁奖，颁奖嘉宾居然是他，更意外的是他居然穿着狼人的衣服。他笑笑的看着我：“我该说你是故意的吗？”主持人当然不放过这样一个制造气氛的机会：“大家看看，小红帽和大灰狼，真是一个绝佳组合啊！二位是相伴而来还是缘分使然呢？” 真没文化，小红帽和大灰狼是天敌好不好？照你这么说，黑猫警长可以和一只耳在一起，葫芦娃可以和蛇精在一起，奥特曼可以和小怪兽在一起了。 “这是我朋友，我们今天说好了的。”刘枫搂着我的腰，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台下的人自然认为他说的“朋友”是那种朋友，其实只有我知道，他说的“朋友”还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怎么不说话了？”没料到我逃开那个场地后他居然跟来了。 “你到底想干嘛？我就是路过，路过这里。”我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谎言。 “好吧，这次是路过，那之前的每次呢？每次我打篮球，都能看到你。吃饭也是，课间也是，小卖部也是，办公室也是。他们说以我为圆心，一公尺为半径，总能看到你，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 我张大嘴，有点懵了。难道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我上次说的，你不妨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来找我。” “上次说的？” “对，医务室那次。” 时间呢？会等我多久呢？上次是几秒钟，甚至等我想好了准备要和你说的时候你却已经和蒋宛在一起了，那这次呢? “那蒋宛呢？”我问了一个很想问的问题，因为从我得到的消息中，他最近没有女朋友。 “分手了。”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真的，你考虑一下。” 这样，算表白吗？为什么我的爱情要跟人家的不同呢？两次，都没有说过喜欢我，只是说了要在一起，甚至没有追求，他对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或许只是排遣寂寞的工具吧。他这样优秀的男生身边时从来不缺女生的。况且现在开始的话，是坚持不到最后的，完不成陪他一辈子的心愿。要等我变得更强大，更完美一点。 三天后，我约他出来面谈：“我想好了，我觉得我们不是很适合，对你的感觉更像哥们儿。” “好，我们就做哥们。”他想也不想就说。霎那间我有一丝隐隐的痛，你对我，真的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如果是喜欢的话，不会这样吧，不会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吧。 就这样，我们开始维持正常的哥们间的联络，我会陪他打篮球，他会陪我去郊游、去钓鱼。偶尔我也会打趣道：“怎么了，最近不用陪女朋友吗？”他讪笑：“最近刚好分手。”要不就是“女人如衣服，哥们如手足”。我也嘿嘿一笑受用了。当然他也有忙的不能陪我的时候，比方说他会告诉我要追一个女生，让我给些指导意见，我往往会说些说了等于没说的话，比方说，用你的真心；比方说，她要是爱你不用你追也会找你的。他都会觉得是至理名言，然后消失一阵子。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完了我的大学生活，要开始面临一毕业就失业的境地了。当然刘枫已经是一家金融公司的主管。我寻思着该怎么跨国四年的鸿沟，因为这几年的联系比较少，不太约出来了，基本都是电话联系。甚至我们有两年时间都没有见面，msn也找不到他，理由是公司封掉一切外网，怕资料泄露。只隐隐听到传闻说他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我暗暗数了一下，他交往过的女友总共有十八个之多。就在这样的担惊受怕中，我终于找到了工作，之前拒绝了一家又一家的offer，纯粹是因为离他工作的地方太远，当然如果他还在原来的地方工作的话。不过陆家嘴是个金融中心，如果他还是在做金融这块的话，应该还是在这个范围。 在拿到这个offer的那天，我异常兴奋，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女人！成为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我不再是那个懵懂的流着口水睡觉的中学小朋友了，我已经完美到可以和他举案齐眉了。我犹豫着该怎么跟他说，打电话太唐突了，还是发消息吧。我拿着手机，在信息栏里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在晚上10点才发送成功：“刘枫，我找到工作了，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等了许久才收到他回的消息：“以后这么晚不要发消息过来了，我老婆会不开心的。真有事的话白天可以打电话。”我一下子愣住了，什么？老婆？才短短两年里他就结婚了？怎么可能！他是刘枫啊！他是那个风流成性，迷迭难返的刘枫啊！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结婚呢？为什么不等我呢。。。。。。我好不容易让自己变得完美了，却这样失去了你。。。。。。泪水不知不觉打湿了我的衣襟，我用手抹干后，不死心的又发了一句：“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过了很久才收到他回的消息，两个字：没有。我冷笑了一下，这次是真的该死心了。我把手机对话框里没有发出去的那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删除了。他还是那样聪明，知道我要问什么，一如他很早就知道我有多么爱他一样。我真后悔没有接受他两次的表白，不，应该算是施舍，他知道我喜欢他而给我的机会。早知道就不应该拒绝，至少曾经拥有过。而现在，我连他的十八分之一都不是。 回忆完了这段蛋疼的青春后，我打开了我的图片文档，再最后看一次这些照片吧，看完就可以通通删除了。这里面有刘枫的十八个女友的照片，有的是刘枫炫耀似的给我的，有的是我通过朋友要到的，我总会找一下我和他们的差距，希望能做到他们所有人的优点。 “干嘛呢你？不好好上班，看美女呢。”没有看到我的泪水，小蝶自顾自的在说：“柳梦琪，你还真别说，这些女的咋都跟你这么像呢？你看这个，眼睛跟你像，但没你大。还有这个这个，鼻子好塌哦，但没你的鼻子小巧好看。还有这个，嘟着嘴的欠抽样子跟你真他妈像啊。” “好好上班，你们俩，干嘛呢在！！”领导灭绝师太一声吼，我和小蝶赶紧各归各位，当然我要问的话也没来得及问。 晚上十二点，翻来覆去睡不着，正准备好好和小蝶这厮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却接到一个久违了的电话，我以为再也不会接到这个人的电话了。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人声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扶着扶着，赶紧扶着。” “刘枫啊，第一次能把你灌醉，不容易啊！” “哥们都喝成这样了还打给谁呢？嫂子呢吧？放心，我们跟嫂子说过了，会送你回去的。” 隐约可以听到电话外交谈的声音，然后我听到了刘枫带了酒醉沙哑的嗓音，轻轻呢喃道：“梦琪，我是骗你的，那个答案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