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浪花》（一）
中国内地有很多海。北京有北海、前海、后海等，其实大小跟乡下的池塘差不多，而且连水都不蓝，但它们拥有皇家背景，游人如织。丽江有拉市海，大理有洱海，都是水域面积较大的湖泊，水色湛蓝，不会发生台风海啸而且四季如春，成了很多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静海也不在海边，它是市郊一个有河流经过的地方。它平静冷清，几乎没有人知道。益平是找工作来到这里的。
大学毕业后，益平回老家呆了两三个月。 一天下午，他换上篮球服要去小区的运动场上打篮球。
“益平！快开学了，你去不去当老师？”
他老妈突然叫住他。
“我没有教师资格证，怎么教啊？”
“没事！可以一边教，一边考！”
“哎呀！我真考不上！”
益平不耐烦地扭头去拉门把手。
“给我站住！”他老爸板着脸，“考不上，就娶书贞！让她教你！”
他老爸怒目圆睁。
“我让你整得都没脸见你吴伯伯了！”
“她又不是嫁不出去！”
“嗐！你小子想气死我啊！”老温龇牙咧嘴地指着他，“你！要么去教学！要么娶书贞！不然地话就滚出去工作去！天天打球，赖在家里，我看你是舒服得抽筋了！”
“妈！我出去找工作去！”
益平随手把篮球扔在地上，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带上。
“把他的球给我烧掉！”
老温向益平他妈说。
“老温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益平老妈生气地说。
“儿子！你就去——”
老妈来到益平的房间劝他。
“我去找工作！妈——我真要去找工作，明天就去！”
益平第二天就拉着行李箱离开，去了他读大学的那个城市，临时住在了宾馆。他用手机搜索了一个秋季招聘会，去看看。这场招聘会在人才市场举办，规模不大，但人也是很多，一片熙熙攘攘。在大厅里用塑料板分隔出很多摊位，摊位旁矗着写着公司简介和招聘信息的X展架。有的旁边站着一个穿正装的，女子居多，给过往的行人发传单。摊位内有两个同样穿正装的坐在桌子前，等待咨询。桌子上常见放着一摞宣传单，一摞信息登记表。
益平看见一职位写着拥有体育文艺特长的优先考虑，便把简历递给了招聘人员。
“中西合作大学！”
招聘人员纳闷地念着。
“还有这个大学？本科还是大专？”
益平摇摇头。
“好的！你填一张表，如果可以的话，会跟你联系的！”
招聘人员递给他一张表。
他填完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唧唧歪歪的声音。
“中西合作大学！名字还不错！”
“就一野鸡大学！拿钱就能上！”
益平继续应聘几家，人家都表示没听过这个大学。益平从人才市场走出来的时候，门前站着一位西装革履，脸上还有学生气的青年。
“同学！在找工作吧！”
益平没搭理他。
他看见益平的右手不停地模仿投篮动作。
“同学！昨天的NBA你看了吗？听说詹姆斯六个篮板！”
“七个！”
益平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绘声绘色地给他讲解昨天NBA的全过程。
“兄弟！你是来找工作？”
“过来看看！”
“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份工作！能赚钱，福利好，给员工提供篮球场！”
“有篮球场？！”
“嗯！”
他们来到宾馆，拿了行李就打车出发了。车子来到市郊，太阳已经收敛光芒，像一只红色的篮球，天边形成一滩红霞，好像篮球擦出的火花。远处有一条河流过，他们在离那条河不远处拐进一个荒凉的小镇。下车后，他们穿过一条不见人影的小巷子来到一片库房园区。
“这个园区设施齐全！看！那儿是篮球场！”
周勇指着园区尽头的一个角落，那儿有一片空地，耸立着一座篮球架。益平嘴角流露出欣喜。
益平想去篮球架下看看，被周勇拉去。
“不急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周勇拉他进了库房。
库房里右侧被分割出很多单间，左侧是帐篷去，中间是大客厅。大客厅里显得喜气洋洋，有十个左右的男女正在装扮空间。
“我带你见见我们的张经理，我们的张经理是个高材生硕士，加入这个团队不到一年时间，就拥有了现在的成果！”
周勇一边解说，一边带他来到一个房间里。
“张经理！这是温益平！篮球打得不错！”
“兄弟！欢迎！欢迎！以后篮球场上不吝赐教！”
张经理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我再带你见见李经理！李经理更厉害，海归博士，加入这个团队不到半年，就赚了人生第一桶金！”
跟张经理打完招呼，周勇带他去见李经理。
客厅里的人越来越多。
晚会开始后，主持人邀请来参加的新人优先，自我介绍和唱歌。
“谁先来？”
主持人大喊道。
有人自高分勇，自我介绍完毕，唱了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立刻把气氛搞了起来，赢得组织者热烈的掌声。
轮到益平的时候，他介绍完毕，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不会唱歌。
“他的篮球不错！”
台下周勇嚷着。
“会耍花式篮球吗？能显露两手吗？”
主人问他。
他轻松地展示了几手。
晚会结束，有人端上美味佳肴，请大家开吃。
吃完饭又有人端来掺合着中药材的洗脚水，请新人泡脚。泡脚的同时，推荐人陪他们聊天，问他们的兴趣和感情问题。
“益平你有女朋友吗？”
“没——还没——”
粗犷的益平此时有点腼腆。
“巧合！缘分啊！舒英也是单身！”
一个显得轻浮的推荐人指着益平身边的一位女学生说。
“在一起！在一起！”
有人起哄，把舒英羞得满脸通红。舒英低着头，用脚丫子不停地拍打洗脚水。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把益平挽起的裤腿打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
舒英掏出纸巾给他擦拭水滴。
“在一起！在一起！”
“好了！好了！”张经理来了，“大家欢快的同时，也要注意自身的贵重物品！安全起见，手机、身份证和银卡，我们统一帮大家管理，锁在专门的箱子里！”
“啊？”
新人吃了一惊！
“嗐！我的！”
益平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和证件，交给了张经理。
“嗐！谢谢理解！丢了！我不好向上级交代，你们不办也费时费力啊！”
别的新人纷纷交出他们的，舒英发呆，把擦完水滴后的纸巾递给了张经理。
“帮我扔一下！”
当她意识到后，立刻掩饰地说。她掏出自己的交了。
夜晚舒英去方便时时候，看见有人拿锁把门反锁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小便流出一些，把裤裆打湿了一块。当她回到自己的卧铺后，再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张经理面目狰狞地收他们的手机和证件，以及那个鬼来鬼去始终看见不见脸的人在反锁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