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一座石碑,于此刻
好似灵魂出窍,倏忽间又回来了。
世界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宛如一张庞大的网,所有的故事线都交织在一起。每个人不过占着一个「身体」,透过一双「眼睛」的视角去看这个故事罢了。若觉得自己这个视角看到的故事不够精彩,那便如何?
那便去别的地方,看看别的故事。
从前对「自我」执念太深,想要把故事写得跌宕起伏精彩绝伦才满意。抱着这样的心思,又带着怠惰懒散的躯体,是注定触不到满意二字的。这段时间漫长而又煎熬,在抱着执念看待很多事物时,痛苦是持续而不可挣脱的。我问自己,理想的我是什么样的?是的我有很多具体的描述,从个性,到样貌,到学识,到志趣。现实的我又是什么样的?看看过去,看看现在,和可期的未来,大概的样子我也知道。那么理想和现实的距离就显而易见了。这段距离我能否接受?不能。那当下既不能接受,又能否在经历一段时间的作为之后,让距离消失不见呢?至少现在还没有做到。
求不得。
在反复挣扎反复追问无果之后,终于在一个倏忽间福至心灵。目光投回陪伴这具躯体漫长的二十三年的时间长河里,最快乐的那些时光,是无所求。此间泪流满面。
我非小说家,亦非写词人。即便用尽所有力气,也不过把我这故事写得尽可能波折,又不美。倒不如忘了这故事,当一个看客?这躯体于我而言,也没有太多好与不好,何必非要接受?不过借着这个形体漫步世间,透过这双眼睛看我所愿看的一切罢了。
忘我。
彼时那么多切切实实的体会,对美的享受和欣赏,都存留在「自我」的概念消失的时候。假若每看到一个美人都要想起自己,徒作比较,还能体会到纯粹的美吗?随之而来的是对自我价值的质疑,对社会地位的危机感,等等等等所有无谓的忧患,依然不美。假若每看到一个美景都要思虑自己是否能在此长留,是否能对自己对社交形象有所增益,那当下的舒适和喜悦,瞬间也被其它情绪排挤而去了。人,奇怪得很。只有忘我的时候才能完完全全与美共情。
若有可能,在以后的漫长岁月,就让这具漫无目的的躯壳带着我在人间游荡吧。只是看看别人的故事,也很欢喜。是美的,是谁又如何?
若不能,便跟这具躯壳纠缠下去吧。它有它的欲望,我有我的灵性,即便困在此间数十载,反正早已习惯相互撕扯和博弈。也许寿终正寝将要的那一天,还将依依不舍和它道别。
灵与肉,向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两个个体。我从不讳言生死,因为生不过把灵魂随意丢进一个躯体之内;而死也只是各归其所,各安其终。感谢你过去二十三年带给我的这些,余生请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