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镜中人?
#上海国际电影节 海鸥飞过的橄榄树 6月21日 看了英格玛伯格曼的作品《犹在镜中》(’Through a Glass Darkly'),今夜的89分钟变得截然不同。片中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我们的生活就像给自己画了一个圈,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圈内,而当我们走出这个圈的时候,一切似乎显得毫无意义,这个时候,我们又会匆忙地重画另一个。”这大概也恰恰是这部片子想要探讨的一个话题——神性的存在与界定。片中青春期的小男生比达就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上帝是否存在?我们生活的意义,那些所谓道德、人性与价值,是否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画的圈,如果是这样,我们是否是自己给自己赋予了意义?而一旦我们越过雷池,打破道德或是人性,我们的生活是否就失去了意义,是否就像是被耶和华抛弃的子民,去自甘堕落了呢?如果这样的神性被如此界定,不断被再定义的神性又是何去何从呢?在这样一个哲学与宗教的议题下,伯格曼娓娓道来...... 电影简单而开放,甚至可以说极简而奔放,也是伯格曼的导演风格。一个海岛上,四个角色。父亲戴维——一位狂热而略有名气的作家,青春逆反期的儿子比达,以及女主角——患有致命精神病的卡琳和她的丈夫,一位十分善良体贴的医生。卡琳每天幻想自己能够打开破衣柜的门遇见上帝,徘徊于两个世界之间。其丈夫深陷痛苦与焦虑,而戴维在痛苦之际,竟希望卡琳能够献身成为他的写作题材。四位角色的定位也很清晰,卡琳便是所谓镜中人,父亲的置若罔闻、迷茫痛苦给电影制造了冲突点,与丈夫的人性关怀形成了一个问答式的哲学对冲,也构成了片中最经典的独白。而青春期的儿子,通过其未成熟的世界观抛出导演的哲学问题,也终结整部电影。 导演通过看似疯癫的镜头,加入乱伦和戏剧的元素,一点点地冲击着观众的眼球和心灵,在面对丈夫的质问时,父亲回答了这样一句话:"你可否存在过一些隐秘的念头”“我虽然想要这样做,但我心里是爱着她的”,这样一种人性兽性一元论的观点耐人寻味。一个伟大的人,是否一定不存邪念?一个道德沦丧的人,是否没有爱?导演抛下这样一个问题,交给我们自己去寻觅。 女主最终是选择另一个世界了,当她发现衣柜里出来的不是上帝,而是蜘蛛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当我们仔细想一想,抛开对精神病者的成见,我们何尝不也是镜中人,在一个一个世界中选择,听到各种充满混沌的声音,满心期待衣柜里走出救赎,结果却往往事与愿违,我们又何尝不是那位父亲,在理性与感性、人性与兽性中抉择,为女儿将死之命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却又为自己内心深处那不可抑制的好奇心而感到兴奋,我们也是那青春期的儿子,在混乱的世界观不知所措、无所适从,又愤怒、又胆怯,又迷茫,当然,我们也是丈夫,坚信爱,勇敢爱,理智爱,因为面对现实而感到焦虑。我们活在自己的圈子,活在自己的上帝下,活的迷茫,活的空虚。如此这般,上帝大概是不存在的罢,但导演始终觉得总有什么东西支持着我们活下去,那便是爱,是父亲对女儿的爱,是弟弟对姐姐的爱,也是一个丈夫对自己最深情的女人那种深深的爱。“我们的爱围绕在她身边,她大概也会好起来的吧?“弟弟问道,是的。 片尾以父子谈话结束,儿子兴奋地说道:”他终于和我谈心了。“不知是伯格曼自己的个人经历也好,个人忏悔也罢,我们大概都是镜中人,但因为爱,我们不至于绝望、空虚、迷惘,因为爱,我们准备开下山谷的车会因为变速器的损坏而悬崖勒马,也因为爱,柜子里出来的就算不是上帝,也不会是蜘蛛,而肯定是鲜花和蝴蝶。 P.S. 这是我看的第二部伯格曼的影片,第一部是伍迪艾伦的启蒙片《不良少女莫妮卡》(’Summer With Monica'),是伯格曼早期的作品,看完以后不得不赞叹哈利安德森对不同角色的驾驭以及伯格曼导演对各种题材的理解之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