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灾59】一匹马失足,毁掉一个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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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虽然是在后赵的地盘上作战,但刘曜已经在洛阳盘踞了四个月之久,周围的土地都被他攻了下来,他占有实际上的主场之利,石勒反而成了客军。
面对从襄国远道而来的石勒,刘曜有三次机会可以防范他。
第一次,是在虎牢关,这里是洛阳的东边门户,靠嵩山,傍黄河,地势极其险要,易守难攻,在这里放一千兵马,十万人也难得攻下。
第二次,是在洛水边上,石勒远远的来打他,必然要渡过洛水。一支军队在过河的时候,从来都是虚弱的时候,因为一旦下了水,阵形必然会乱,半渡而击、过河后立足未稳而击,都是极其难得的进攻机会。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当敌人已经长驱直入到了跟前,那就只能据城墙而守。不过洛阳城当年已经被刘曜自己一把火烧成白地,无险可守,唯一的险要之地:金墉城,还在后赵军队的手里,这实际上不是机会,而是最后的赌博了。
所以石勒出兵的时候,他的心里实际上是惴惴不安的,天时地利都在刘曜那边,自己要打败刘曜,就必须要突破这三道防线,无论哪一道,对他都是大大的不利,他实在是没有必胜的信心。
所以你可以想像得到,当他戒备森严的靠近虎牢关,准备以惨重代价夺关,却发现此处空无一人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兴奋。
你更可以想像得到,当他一筹莫展的开拔到洛水边上,还没想到能过河又不被袭击的办法,却发现河对岸根本没有守军的时候,心里是何等的狂喜。
这一路莫名其妙的运气,让他得以从容在虎牢关收拢了各地赶过来的军队,总人数达到了八万七千,虽然与刘曜仍有差距,但也有了一战之力;随后他又安安稳稳的渡过了洛水,大军无一损伤的赶往洛阳城。
至于第三道防线,他当然不再期望刘曜放水给他了,前两道都莫名其妙的安全通过了,刘曜不是傻子,现在自己已经打到他的营帐门口,不可能再指望他犯这种低级浑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刘曜还将继续带给他惊喜。
当石勒全军渡过洛水,向洛阳逼近的时候,刘曜终于发现了他。
他的前线斥侯跟石勒的前锋相遇了,一番交战之后,斥侯们抓回来了一个“舌头”。
刘曜到底还是带兵几十年的宿将,在醉意中仍然挣扎着亲自审问这个舌头:谁是你们的主帅?这次你们来了多少兵啊?
舌头毫不隐瞒:我们的大王亲自带的兵,全国的兵都来了。
这句话的醒酒效果相当好,刘曜当时就醒了。
他干了一件从屯兵洛阳以来唯一正确的事:撤了金墉城的围,把全部军队拉到洛阳城外,准备阻挡浩荡而来的石勒。石勒既然亲至,那就是生死之战,小小的金墉城已经不算什么了,里面人马少少,虽然仗着城坚墙高难以被攻破,但他们冲出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用再防备他们,石勒才是大患。
此前,在酒精的麻醉之下,刘曜表现得连刚上战场的小卒也不如,他放弃了虎牢关,如果当时在关口放置几千士兵,石勒根本没有机会走到这里;他也放弃了洛水天险,春秋时的宋襄公要讲仁义,不肯半渡而击,但好歹还是在河对岸列了阵的,刘曜则是拱手把天险让给了敌人。现在,在即将决出生死之际,他终于清醒过来了,宿将的本能开始发挥作用,他仓促间布出的阵势,依然犀利无比,军阵连营有十余里长,像一头巨兽般令人望而生畏,虎视眈眈的等着石勒的到来。
他的人数比石勒多出不少,而且相比跋涉而来的石勒,他占有主动权,取胜的希望仍然远远高出石勒。
——当然,得是在正常情况下。
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正常。这个不正常的因素,主要还是出在他个人身上。
刘曜清醒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只有那么一瞬间,在布置完迎战策略之后,他居然又开始喝酒了。
很难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干,生死大敌就在眼前,赢了得到天下,输了就得送命,在这么刺激的赌注面前,别说是酒瘾,就算是毒瘾,应该也有足够的动力暂时放一放了。
但他偏不,偏还要喝。
除了晚年昏聩之外,估计就只能解释为老天安排他给石勒让路了。
而另一边的石勒,则紧紧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尽管他不知道刘曜已经变成了个酒坛子,但他知道,自己远道而来,利在速战,一旦僵持下来,他的士兵疲惫程度要远超对面,对他非常不利。所以,他一定要快。
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刚刚一到洛阳,连列阵的流程都省了,立即兵分三路,一路以八千最为精锐的骑兵正面冲击刘曜的前锋,一路以三万步兵绕到刘曜的后面,进攻他的后军,至于石勒自己,则亲自带着主力夹击刘曜,看到哪里有破绽就往哪里打。
十七年前,正是这两个人聚集在同一面旗帜下,带着匈奴汉国的骑兵,攻破了洛阳,把这座千年雄城毁成了一片废墟,那时他们还是亲密合作的战友;十七年后,这两个人又在洛阳的废墟里兵戎相见,互相要杀死对方。
这座伤痕累累的大城,安静的注视着两个人的恩怨,历史将在这里完成轮回。
这么严肃的时刻,石勒已经完全的准备好了,他穿上了许久未穿的盔甲,骑马坐镇在大军之中,让所有的士兵都能看得见自己的王旗,鼓励他们杀死敌人。
但刘曜还没有。
不只没有,这个时候,他的表现,简直像是在玩过家家一样。
在看到石勒大军逶迤而来的时候,他没干别的,而是操起酒壶,又猛灌了几壶酒。
敌人发起全线进攻了,遮天蔽日的喊杀声已经穿透营帐而来,他要上马出去指挥战斗了。临行之前,居然又喝了一斗给自己壮行。
实在难以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先把仗打完了再来喝不行吗?
把自己搞成这种状态,就算是一代军神,也发挥不出几分指挥能力了。
所以从他出营开始指挥,没过多久,就被敌军抓住了空子,打得前赵士兵开始溃散了。
刘曜也混杂在自己的大军中后退。按理说他处于中军,四周都是自己人,即使一时小有挫折,但跑路还是安全的。不过世上的事情,原本都很难料,命运此时就给他来了一个惊喜:
刘曜在过一道水渠的时候,没拉住马缰,被马摔了一下。
真是大江大浪都过来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一下摔得还比较重,后来检查,总共伤了十几处,其中有三处伤到了内腑。
是石勒帮他检查的。
他摔倒之后,军心大震,士兵们失去了指挥,放弃了抵抗,很快这场战斗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前赵军被杀死了五万多人,败得彻彻底底,刘曜自己也被抓了俘虏。
一个强盛的帝国,就因为一匹马的失足,转瞬间就灭亡了。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下一章:
【五胡灾60】历史的三次重复,也没能挡住前赵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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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理想抵不过现实,作者面临很大的生存压力,所以捱到现在,本书还是上架销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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