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柴火(一)
家跟前有两片小树林,走过臭臭的猪场,有时路还会被漫出来的猪尿、冲洗的脏水冲断,不是所有的时间都能手捂鼻子的,两三条没拴链子的大狗偶尔会脱缰的跑出来追我们,直到猪场里的叔叔阿姨想起将它们喊回。连队很小大家都相互认识,可我却想不起来猪场是谁开的、在里面上班的有谁。连队里的人经常去猪场挑粪捂蛆喂鸡,大公鸡啄完蛆后,猪粪也被晒干了可以撒到菜地里去肥田。还记得邻居家的小弟弟跟爷爷奶奶去猪场挑粪,皮的哦自己乱跑摔到猪场门口的大坑里,把老爷子吓个半死还好及时捞了起来,带回家洗洗干净。那时候对这个小弟弟的嫌弃要用这孩子该扔了来形容。
小树林后面的戈壁滩有一种芨芨草,细细圆圆的、像没有叶子一样一丛丛长得很旺盛,大人们会把它们砍回家扎扫把,而夏天的时候多数会拿去编凉席,那时候大部分人家没有凉席,不想让孩子打地铺只能睡这种编的土凉席避暑。三四股长绳、一根一根的编进去,编的很累又不锁边保护,用不过一个夏天就坏了,像大风中的秃头,三四股长绳拼命的拽住摇摇欲坠的几根芨芨草。啊,这种芨芨草不好烧的。还有一种熟了后结黑豆豆的草,它活着的时候一点就着噼里啪啦的炸着体内存的那一丢丢水分,等到秋天干了更是不得了,嗖一下就烧完了。我们喜欢下午去拾柴火,睡到五六点,日头没那么晒了去小伙伴家叫着出发,在小树林里玩够了、野累了,去四周的菜地看有什么吃的,我家的菜地在小树林和猪场的中间,菜地前有条渠道,有时候该浇水也排上队了,路过的时候就将进水口子挖开。
我家菜地是不种玉米的,父母都要下地干活没时间管。种玉米的多数是垦二代家庭,那些爷爷奶奶这里屯垦戍边,又结婚生子,他们的孩子多数还是留在连队里,性质也减到只有屯垦了。我们去掰几个玉米那些爷爷奶奶也不觉得是偷,但是不能浪费、不能给人都掰了。在渠道旁边找个泥坑开始扒玉米,扒到只剩几层然后开始一层泥、一层玉米皮的糊回去,全部弄完了,就找个地窝子塌了的大坑把玉米埋了。去que(三声,方言或错音)黑豆豆草,靠近土的根用脚轻轻一跺就断了,这家伙大大一丛枝干都细细的,还有刺。抓着根一趟也拿不了五六棵,跑累了就会去找梭梭,找那种干死了倒在地上的,还活着的都撇不下来。一两块梭梭就够我们烤玉米了。黑豆豆草、梭梭都堆在玉米上,一点火好家伙能窜一人高,等黑豆豆草烧完了,梭梭也被引着了,这时候火不大了。我们就四处瞎转,看看哪个坑大,看看那些还没倒的地窝子、地窖里面都掉了啥进去。有次看到掉进去的棉花里养了一窝小老鼠,粉红色肉肉的还没长毛,还有一次里面有只肚子涨涨的大猪死在里面。玩饿了,去把火拨到旁边挖出玉米来吃。比火直接烤的玉米要鲜嫩还有玉米皮淡淡的像青草的独特气味。吃完后把没燃尽的火用厚厚的土盖住,加上地窝子的大坑都是不长草的,那时候也没引出火灾来。吃完玉米就要干活了,捡一捆树枝、几块梭梭,或者que一大抱黑豆豆草回家引火。然后路过菜地慌忙过去把进水口堵了,没浇好水是常有的,有时还有下家排队见菜地浇好了就直接把进水口子堵了去浇他家菜地。最怕的是淹了或直接淹到旁边的菜地,不是怕大人骂,而是没法摘菜回家做饭了,这时候小伙伴就会带着去他家菜地偷菜、拿到一直在流水的洋井,在大腿粗的水柱下把菜冲冲干净就分手回家。
不一会各家的烟囱里冒出我们柴火的烟,今天的晚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