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看,有饭吃就是幸福的
“人的一生太有限了,多看看书吧!”这句话我爸最爱讲。家里堆满书,办公室堆满书,实在放不下又载了好几车去乡下,这个人是个书痴!

小时候我一直不能体会他所说的“时间紧迫性”的论调,炎热的夏日,他在书房看书,我就会顺着房子的高墙爬下去,找其他男孩子玩儿去。
可他从来不会训斥我,他总说:“你爬墙下去的?很厉害么!不过小心点,别被你妈妈发现了。”

我是最近几年开始对他的话有所体会的。时常去翻看有他书评的旧书,龙飞凤舞的钢笔字苍劲有力,可惜我小时候贪玩儿一点都没跟他学练字,甚是遗憾。不过就算时光倒流,我可能依然会选择爬墙,而不是坐着安安稳稳地练字。
我小时候是个躁动不安的孩子,但看着非常沉稳,我是既沉稳,又躁动的一个人。

乡下依然有房子,很久很久没有去了,上次去时后院山上石碑上的题字都已经斑驳,爬山虎把后院的门都封死了。
满山的桔子树,可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只能看个热闹,大部分的花草树木我都是不识的。

想起一首陶渊明的诗:
悠悠上古,厥初生民,
傲然自足,抱朴含真。
智巧既萌,资待靡因,
谁其赡之?实赖哲人。
哲人伊何?时维后稷,
赡之伊何?实曰播植。
舜既躬耕,禹亦稼穑,
远若周典,八政始食。
熙熙令德,猗猗原陆,
卉木繁荣,和风清穆。
纷纷士女,趋时竞逐。
桑妇宵兴,农夫野宿。
气节易过,和泽难久。
冀缺携俪,沮溺结耦。
相彼贤达,犹勤陇亩,
矧兹众庶,曳裾拱手!
民生在勤,勤则不匮。
宴安自逸,岁暮奚冀!
儋石不储,饥寒交至。
顾尔俦列,能不怀愧!
孔耽道德,樊须是鄙。
董乐琴书,田园不履。
若能超然,投迹高轨。
敢不敛衽,敬赞德美!

诗人是饱读诗书的文士,却能从最朴素的衣食为生的道理出发来歌咏农业劳动,表现质朴真率、洒脱自然的真性情。
今日想起好多往事,比如就卡夫卡的书我和父亲意见相左,曾起过争执,但说起院中农活,他是行家,我就只能噤声。
爸爸说:“有书看,有饭吃就是幸福的。你要记住这两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