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和一群人的故事

今天戴老师突然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如下：

江酱，我要去支教了，谢谢江酱一直叫我戴老师，让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这条路

也可以说是预想之中吧，所以没有觉得很惊讶。想了想，和戴老师也认识很久了，他是我在公益这条路上的领路人，也是非常好的朋友。所以今天想要讲讲我所知道的他。

和戴老师认识是在16年的三月，对于北京来说还是很寒冷的三月。我恰好在一个推拿协会的群里看到了当时语言交流协会发布的支周末教志愿者招募 ，从小就有一个支教梦想的我毫不犹豫地报名了，于是在一个周六的上午，我见到了那个喜欢带一个棒球帽，白白净净，眼睛很漂亮的戴老师，他就像一个孩子，永远活泼爱玩，知道很多好玩的东西，告诉你很多神奇的事情，却也会非常细心地照顾好身边的每个人的情绪。他呀，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会用孩子的语气和小朋友们说话，整个人都是灵动的。

第一学期，我们周末去一个幼儿园里，做孩子们的brother and sister，更多的是带孩子们玩，也会陪他们写作业。看着已经长大的孩子们，坐在幼儿园小小的桌凳里，对于这种环境，我们难过却也无能为力，还好，孩子们很开心，疯玩起来什么都不在意。那时候，我总爱带糖果，巧克力或者饼干去给孩子们，那是我的孩子们呀，看到他们，想看到小时候的我们自己，总想去做点什么给他们更多的爱和快乐。我承认，我也犯了一些错误，比如孩子们太调皮也会凶他们，像小时候我讨厌的班主任凶我一样。人啊，真的会成为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吗？

第二学期，幼儿园也没了，孩子们三五成群在一个家里学习，我们就到孩子们家里去给孩子们上课，主要是辅导作业和功课。其实，第一学期结束后，几乎所有志愿者都放弃了继续支教。对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人生中的一次小小的体验，体验过就可以了。我当时也想放弃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我到底能给孩子们带去什么？他们真的会需要我吗？很多很多的怀疑和否定几乎将我击垮。然而在一个深夜，看完江一燕的支教视频后，我给支教点的负责老师发了消息，问这学期是否还可以继续支教。老师回我，可以，但最好找一个人和你一起，来回不安全。在独自去过两次后，我找到了老曹——大学同学，于是愉快地像家人一样度过了这个学期。

第三学期，老曹也退出了。这时戴老师带着婉仪出现了，于是我们组成了新的支教团队。婉仪是个香港妹子，比我大一届，但是说话甜甜软软，更像个小女孩，我就总叫她婉仪。孩子依旧是那一家的四五个小孩，我们课间踢足球，打羽毛球，也会在夏天打水仗，也一起吃饭，一起打王者。这个学期快结束的夏天，我们还带着孩子们来我们学校玩。你看啊，我们曾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一群陌生人，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互相拥抱，让这个城市有了温情和牵挂。学期结束的时候，遇到了北京大规模拆迁，这些流动人口被迫迁移，孩子们都各自回家了，他们说以后不来了，他们不喜欢北京。他们没告诉我原因，我想大概是，无论呆多久，这里终不是家，人总是漂泊着，到处都不属于你。

孩子们走了之后，周末再也不用早起坐一两个小时地铁转公交了，但心里也少了一份期待。学期结束的暑假，戴老师问我要不要组织一个暑期义教实践团，在西直河还有一个实践点可以去。于是，我们开始了一个为期七天的暑期实践。对于短期支教的问题，这几年我都在想，也问了身边很多人的意见。在这里就不谈了，以后有机会专门写一篇吧。正式支教的前一天晚上我刚从延吉旅行完回北京，所以只备了基础营养课和药膳课，数学课没好好准备，这也是我这次义教最后悔的事情。其他老师们备课都超认真，认真到从成天和孩子们一起听老师们讲课，感觉也收获颇丰。戴老师全过程负责联系支教点老师、分班、教课、管理整个教学进度，以及每天我们的午餐。所有事情都一丝不苟地做得很好，很靠谱，但也明显感觉他几乎揽下了所有事，累的不行吧。支教点附近也在不停地拆拆拆，每天我们要穿过被挖的坑坑洼洼的马路，越过一堆堆的建筑垃圾，到那个两层的小房子里给孩子们带去各种各样的课程。钱都是自己往上贴，自己教什么课，用到的东西都是自己买，路费、午餐费也是自己贴。就是这样，我们还是无法遏制所有一切的发生。在我们离开后，那边成了一片建筑工地，全是废墟，多少孩子在这次清理人口的大潮中留下？我们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被清理出去。

暑期支教之后，有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联系。偶尔在图书馆见到，也是寒暄几句，各自忙各自的了。后来，一起参与了一本词典的编译，当然那本词典现在还没出版。转过年来，到了今年五月份吧，戴老师在朋友圈发布的敬老院义工活动，我想了想周末也有空，就去找他聊了一下。于是，除了一群大一大二的小学妹小学弟，就是我们两个年纪大的每周都跟着去做义工。如果说义教你要考虑跟孩子们讲什么，那在敬老院里你能做的更多是倾听。爷爷奶奶们年纪大了，有时同一句话他会跟你说七八遍，他会跟你讲很多道理。我和戴老师就每周去陪爷爷奶奶们聊天，给他们做按摩，询问一下身体状况，和他们玩游戏。到了暑假，学弟学妹都放假回家了，戴老师也回去过暑假了，剩我一个人在北京，我就申请了暑假每周自己去做义工，依旧陪奶奶们聊天，给爷爷做康复，偶尔也给他们扎扎针，贴个耳豆。每周六上午，成了我雷打不动的事情，总想着有一群可爱的人儿等着我。他们叫我亲孙孙，好孙孙，给我喝蜂蜜水，总怕我冻着~于是心里又有了牵挂。下个月，等我忙完九月，戴老师也回来了，我们就继续去敬老院啦。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我不觉得这是件什么高尚的事情，“高尚”这个词实在不该用在我们这些庸人身上。我们只是互相温暖罢了，我们去给予爱，也得到别人的爱，可以简单纯粹地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一件事情，完全不考虑利益，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是多么幸福啊。只是想单纯地爱一些人。

戴老师，谢谢你带我走进这个世界，也恭喜你即将去遇见一些可爱的人。我不能保证我一定去看你，但我真的想去见见在那里的你和你的孩子们，也许有一天我就去看你们了呢。这个世界有太多纷杂的事情，愿你可以依旧是那个单纯的孩子，是孩子们眼里最最可爱的大哥哥，一切都会是值得的，不是吗？愿你一切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