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10 Color-blindness
【整理衣柜随记。】
遇见她【2012年】之前,衣柜大半是黑白灰——在有“性冷淡风”这个词之前就已如此——最多的彩色是各种深浅不一的蓝从藏青色到纯真的天蓝色,有时还中意希腊式的蓝白撞色搭配,也有一些土褐、芥末黄、橄榄绿之类的秋季色。搭配是参考Mango/HM/优衣库居多,长裤、牛仔短裤、浅色开衫、很少有连衣裙。面料不太讲究,如果讲究的话就是纯棉纯麻,虽然容易起皱。不会化妆,除了修修眉毛。首饰几乎不戴,除了耳环,收了不少奇形怪状的设计。表也很少换,一块一戴就是几年。鞋子就穿香港叫“波鞋”的运动鞋或平底鞋。
遇见她2012年之后,衣柜换成了大面积的粉色调,但都是极浅淡、饱和度不高的浅粉,艳粉色或大红大紫并不招我待见。也不仅限于粉红色。如《亲爱的安娜》“玫瑰色的奇迹年”一章里提到过的,那些马卡龙色/冰淇淋色的连衣裙:浅淡的粉红、藕荷色、天蓝、薄荷绿、素雅的象牙白。面料从棉麻类换成了蕾丝、真丝和雪纺。连衣裙占了80%以上——秋冬之后就穿长袖连衣裙,配图案相当的连裤袜,大衣和披肩。裙子图样最多的是复古小碎花,洛可可风。当然也收了一些lo裙,但没怎么穿过fullset。开始学了点化妆,香水夏天用尼罗河花园,冬天用祖马龙的玫瑰之类。首饰和鞋子也开始走复古日系lo娘友好型路线,是由铜锣湾的日系店学习观摩得来。至于“地球人”服装,从那时起的Snidel/Lily Brown到之类的少女牌,逐渐换成略成熟的Riranditure,再到Ted Baker/Claudie Pierlot /Patrizia Pepe/Red Valentino一类。(其实实体店太贵,作为抠门星人,买的最多的还是复古TB店。)Samantha Thavasa或Miumiu的少女系粉色小包,深红色小羊皮鞋,repetto芭蕾鞋,蕾丝手套,轻飘飘的雪纺披肩/外搭,珍珠耳环和项链,YSL12号和52号,Jill Stuart和lunasol彩妆——总之逃不开粉色系的窠臼。ins上关注的都是类似的粉嫩色系日式博主,打扮妆容也大同小异,除了名字几乎没有区别。除了长得难看好几个档次之外,我在处处学习她们这一套方面还蛮虔诚的——总之,算是“一夜回到十五岁”吧。
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喜欢的颜色——喜欢过蓝紫色,但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喜欢”,类似于小时候的crush和成年人之间的成熟爱情的区别。但实际上很难真正在生活中见到蓝紫色的事物。我想到的只有矢车菊,和后来在SD看到过的某种树,但这个概念第一次进入我的大脑,可能是在某本类似于《海底两万里》的科幻小说中。我想象过一种鱼,在深海里游荡时发出蓝紫色的光,得意地甩着尾巴一闪一闪——但水族馆里并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鱼(只见过“红绿灯”)。之后我幻想过用荧光的蓝紫色涂料来粉刷房间,并把头发染成相似的色调,像后来看到的《阿黛尔的生活》女主;至今未能如愿。黄皮肤的东方人要驾驭那种颜色太难了。
15岁时的窝老还是个只穿校服的土肥宅。Lo装什么的,就算提出去买家长也不可能允许,只能想想罢了。可是,作为土肥宅的窝就不快乐吗?其实真的挺快乐的。在知道“社会”期待的一切之前,被狼人养大的狼孩,在深山老林里那种快乐,如此而已。但,那也是在接触male gaze之类的概念之前——在进入社会标准的评判体系之前,那种无忧无虑,无知无觉的快乐。
关于这件事我想过很多。即使是希腊人也一样注重身体美。希伯来人倒是要求妇女不重装饰,但是对于男子的俊美,也是报以褒扬之辞的。如果生在一个不太看脸和身材的时代——对两性,但也尤其是对女性——作为荒岛上的克鲁索的我们,是不是能活得更开心呢?还是说这个层面上的追求完全不值得,应该以禁欲主义的眼光予以唾弃?
这几天重新读到Elizabeth Bishop那首“In the Waiting Room”。被其中这一段的深意震撼,甚至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I said to myself: three days
and you’ll be seven years old.
I was saying it to stop
the sensation of falling off
the round, turning world.
into cold, blue-black space.
But I felt: you are an I,
you are an Elizabeth,
you are one of them.
Why should you be one, too?
I scarcely dared to look
to see what it was I was.
I gave a sidelong glance
--I couldn’t look any higher--
at shadowy gray knees,
trousers and skirts and boots
and different pairs of hands
lying under the lamps.
I knew that nothing stranger
had ever happened, that nothing
stranger could ever happen.”
——Elizabeth Bishop, “In the Waiting Room”
你看,就是那种可怕的、虚空的,被当做“一个庞大的”“女性”群体之一而看待的的感觉,是特丽莎梦见裸体女人围绕游泳池行进的感觉,是萨宾娜身处游行队伍中的感觉;是被取消了个性,掉进性别的二分法的感觉。(为什么一个人穿了粉色就要被加上“女性化”的评判,而不能仅仅是因为“喜欢穿粉色”而穿呢?这件事对我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大概仅仅是容易招来自己不喜欢的搭讪爱好者的献媚吧。“我”究竟对于“这个身份”是逃避的——如果不是厌恶——至少是aloofness and detached。)这种感情,有的人七岁时就能体会,有的人却需要等到三十岁——不论代价如何惨重——一旦明白就好像开关被打开,再也回不去了。
我现在倒更怀念童年时那个喜欢蓝紫色(也可能是黑色、灰色、白色)的自己,但并不是这些颜色就比粉色“高尚”或能够少引起误解;而是“喜欢粉色”这件事,有多少是受到这些刻板印象的影响呢?我不是没有好笑地审视过这件事情(就像在任何事情之中“抽身出来”,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研究自己的行为动机。)我只知道自从穿了粉色(即使自己知道,粉色的意义不同于世界眼里的意义,见《粉红色是最孤独的颜色》一文),还是会被直男们(此处陈述事实/不含贬义)用某种stereotypical的眼光进行(我所痛恨的)审视,以及招来某些“同龄的”同性(特指某些认为女性到了一定年龄就该结婚生子从事“生产”)的不待见眼光——总体而言并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受欢迎”etc.但是我还是穿了。I don’t fucking care。
昨天聊天时朋友说得好(XD):

到了明年,三十岁的窝大概就会把粉色少女心系列统统扔掉了吧。要么返回正常性冷淡路线,要么返回“正常”复古文艺路线,要么开始不正常的哥特路线(是的,窝老13年一边读《第三帝国的兴亡》一边在家玩过一点哥特/军工路线 which=惨不忍睹)。这种彻底弃疗/珍爱绳命/远离傻X之心,大概在二十六岁以后,每年都会冒出来一下——希望这次不仅是说说而已。
但,无论我那时的我是否还穿粉色,我对社会(甚至身边的acquaintances)的刻板印象都早已失去了信心。如果我作为一个喜欢粉色的(大龄?高龄?)女性所感到的不适感的确存在的话,不难想象一个喜欢粉色的男性会如何处理类似的问题。惟一可能而又可行的做法是live through it and push forward。我们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是一个会思考的人,然后才是某种“性别气质”和生理性别所代表的东西。
——所以终究,这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Lachesis
2018.9.10
类似于下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