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这样的夕阳不常有,而青春里细腻,隐秘的爱,遗憾和痛也仅此一次
从这日起,顺数还有三百六十五天高考,缪也逃了课,独自在书店里闲逛。
“绮色佳三面墙是由小块小块的玻璃拼接,五点钟夕阳吻近山峦,山畔的书店会沐浴在霞色里美一面玻璃都美得像圣心教堂。”
缪也读到这段话,是在书店最角落的一本《胡兰成文集》里。胡着浙江乡下的风土人情养蚕,缫丝,春天田畴上采茶的明艳少女。她看着渐入佳境,一翻页,一张小麦色的便利贴落下来。他捡起来看,没头没脑,用钢笔写着上述话语。
那会儿是阴天,水墨一样的云层涌动着,一滴雨水落下,玻璃上印出圆圆的小水渍。闷热中,世界显出寂寥的境味,她合上书,看看腕上的表,是下午死点五十九分。
今天不会有夕阳,近来好久都不曾有,梅雨一直下,院里上长出来潮湿的苔藓,菠萝蜜树上缀着青涩的果实,绣眉撑着伞站在树下看,说不久就可以吃到今年的第一颗菠萝蜜。
但雨水一直没有停,菠萝蜜长个好小,营养不良的样子。绣眉说,等有太阳了就会好,金色的阳光会催熟它。缪也想起衣兜里麦色的便利贴,久违的明媚,神使鬼差的将它带了回来。
她喜欢这个人的字洒脱,飘逸,每个字的收尾有一笔都轻轻荡开来,像古时候喝醉之人拂过案头的衣袂。字是随人的,薏米的字就很像薏米本人,活泼,精神,像跳舞的小人一般挤在两条格纹线里,薏米走路也是蹦蹦跳跳的,像脚底按着弹簧。
晚自习上课的时候,薏米从前排传来字条,问她下午逃课去了哪儿,缪也回答只说是去了绮色佳看书,笔尖顿了顿,小心的画上句号。薏米不相信,回复说自己才不相信她这样的优等生逃课去看书。过来一会儿薏米上厕所便没叫她,好在这种小脾气,彼此早已习惯,缪也自顾自的在胳膊肘里睡觉。
从这日起顺说还有365天高考。
于大头,郑重其事地在班上贴了一张绿底红色的倒计时表格,缪也,克制自己不要叫那颜色涂成黑白实在是太丑了。回到家家,绣眉做了鲤鱼炖土豆,取的是“跃龙门”的意头,客厅的挂历旁开始栓了一支红笔,日期下面画了一把叉。挂历纸也是绿色的,红叉七天生长出一排,一个月便生成一片,在客厅里格外醒目,缪也想起秀梅总说不给她压力,可她却无意识地做了跟于大头一样令人厌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