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经历
查看话题 >克莱蒙费朗之雨①
从英国回来后,时差总是使我半夜惊醒,然后持续失眠直至清晨。
连续几天的缺乏睡眠,我的大脑已经如连灌三杯烈酒后般模糊不清。自胃部产生的隐隐酸涩感和失眠的心悸,让我再无数次,想起他。
因为他,是心动折磨的代名词。看到他,就像体验彻夜未眠后睁开双眼的绝望,就像上台演讲时无法自制的紧张,就像八百米赛跑后疯狂心跳的疲惫。
幸福的煎熬,这就是我爱上他后全部的心理感受。
初见他时,在一群同样年轻气盛又俊朗的同学之间,他穿着淡蓝色衬衫的背影像一罐猛倒进喉咙的冰镇汽水,害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响得像鱼浮在水面呼吸。
浓密的眉毛,被深眼眶覆盖的眼窝,带着胡茬的颔骨轮廓和下巴——这是他一秒后给我的侧脸,像头未经驯化的南美洲荒原野兽。“阿根廷或者西班牙人。”我这样猜测,偷偷笑起来,激动地对坐在身边的叶梓说,“我找到了全班最好看的男生。”
叶梓顺着我的热切目光望去,敷衍地应声后,指向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生:“可我觉得他更帅诶。”
“是不错,但他更对我胃口。”我眯着眼贼溜溜地笑,“我爱上他了。”
这样自作主张的决定,本来只是出于无聊的消遣。当说出“爱”这个字时,我的心跳也只是轻微加速。虽然我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落在他后背,但我不得不承认,在随心所欲宣称爱情的那天,我几乎没有完全看清他的脸。即便能看到的他的背影,也总是被其他同学的头顶遮盖。他像气化后没有具象的气味,钻进我的鼻翼,麻痹所有的理性细胞,逼迫我一瞬间厚着脸皮说出如此郑重的字眼。
就像被雷电击中,当事人也毫不知情它为什么会发生。你说不出这种感觉突然出现的原因,也无法为自己的盲目心动辩解。
而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负责任到对方的长相在脑海里都不算清晰。
直到第二天导师带领全班参观校园,我才终于看清他。大家在教室门口乱成一团,我们不小心排成前后。他比我高好多,我得探着头才到他肩膀。“天哪,他站在我前面。”我用力地扯着叶梓的上衣,换来一个无奈的白眼,“我真想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
如果旁边有一台摄像机,那么这个画面可以被完美录入动物世界。我仰起脸打量对方短短头发的后脑勺的努力,足以媲美长颈鹿够食的姿态。
我怎么也猜不到,他会忽然转头。可以看清整个侧脸的角度,比自己刷三层睫毛膏还卷翘的睫毛,琥珀色的眼睛,像玻璃珠嵌在深凹的眼眶里。这双眼睛,大概是感受到我来不及收回的熊熊目光,往我漫不经心看来。
一秒钟的对视,他很快回头。
然而这一秒,我几乎在凉飕飕的十月中暑。不止是因为被当场抓住的窘迫,还有光线下对方浅到近乎透明的眼睛,以及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小小的自己。
砰砰砰。我的心口连中三枪,每颗子弹都刻着他的名字。准确来说,刻着“我心爱的无名氏”这七个字。
什么是一见钟情。
它是所有值得纪念爱情的同义词,是易坏的甜美果实,赤裸地悬挂在每个人面前,诱惑毫无防备的过路者采摘品尝,从此再也无法忘掉它甘美的滋味。
想不出哪种感情比一见钟情更激情原始。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维,却永远无法拒绝你的意识,你的每一个细胞。你的理智不再属于自己,身体被感性堆积,只能感受到产自腹部发酸的爱恋,渐渐蔓延,连脚趾尖都能体会到迷恋的情绪。
之后参观校园的每分钟,我都在试图找他。
班里三十八个同学,一半是男生。他们来自意大利、法国、巴西,大部分都高鼻深目干净俊美。然而此刻,他们在我眼中全部成为虚无的背景。我望着他们的脸,心里除了“你们挡着我偷看他啦”的愤慨,其余感官统统退化成单细胞生物。
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年轻荷尔蒙中,他依然挺高,所以找到他不算困难。只是他总爱站在人群后,除了偶尔和朋友聊天,大部分时间都垂着眼睑一言不发。
扑通,扑通。这是我望着他眼睫毛下那小片阴影后给的回应。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得归功于每个班里都会有的积极分子,就是那种新生周自告奋勇组织班级聚会,热衷搞活动,能够在每个同学间游刃有余的角色。参观校园的下午,积极的乔纳斯自作主张拉了个班级群,让大家把彼此拖进组织。
比起叶梓刷着手机“哇这个好帅”、“这个也不赖”的惊呼,我专心致志地盯着列表上每个头像,像做数学题那样认真。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我焦虑地滑动列表,终于看到那张难忘的侧脸。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侧脸好看吧,头像就是一张黑白色侧脸。明显是望着别人的神情,应该是合照被截了一半。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汪尼斯的碧海,深情又专注。
几乎是颤抖着手指点入他的主页,出乎意料的是,除了生日和几个变换头像的页面,一无所有。他设置了只有好友才能看到他的社交界面,这使我渴望偷窥的心凉了一截。
“艾瑞克。”
我躺在床上喃喃喊出他的名字:“原来你叫艾瑞克。艾瑞克就是你。”
那晚我偷偷保存他的头像,不去好奇他望着的人是谁,也不在乎他比我还年轻的事实。我只顾着凝视他的侧脸,无数遍,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本来大胆狂妄的玩笑,在真正心动后,变得扭扭捏捏,摆不上台面。
从此偷看的是我,明明故意坐在对面却全程没有勇气对视的是我,独自喜欢的是我,夜晚盯着他的头像恍神失眠的也是我。
我知道他来自法国,克莱蒙费朗,一个名字迷人的小城。也慢慢通过观察了解他的习惯和喜好,比如总是穿同一个品牌的衣服,紧张时爱咬手指。我边观察他的一切,边祈祷自己不要再浪费时间,因为整个班级将在正式开学后分成两个小班。如果被分开,此刻越喜欢之后便会越痛苦。我边祈祷淡忘感情,边渴望和他分在同班,边渴望,边担忧每天能见到他的日子会使自己患上焦虑症。
淡化感情的计划在叶梓声称目睹上讲座时他突然回头盯着我好几秒后破产。
那天我又跑又竞走,极其辛苦地终于抢到他后面的位置。他和其他两个朋友一起,穿着深紫色的卫衣,已经打开电脑在浏览课件。我心满意足地打开笔记本,心想今天终于可以把你偷看够。明天就是分班的日子,很可能之后很难见到了。
灯光转暗,课堂开始,困意袭来。我扎起头发防止自己睡着,顺便转动目光一直黏在对方后背的眼睛。放下手,拿手摊平笔记纸,正打算学习,艾瑞克却忽然转头。
我知道他在往我这个方向看,可我不知道他在看谁。是我身后的朋友吗?还是看看教室有没有坐满同学?艾瑞克保持这个姿势大概五秒,然后转过身子。全程我都不敢抬起眼睛确认究竟是哪种猜测。
“嘿,他在看你诶。”叶梓拿笔戳戳我的手臂。
“怎么可能,肯定是在找后面的朋友。”我翻了个自信的白眼。
心里却还是无法自制地萌生出好奇。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确在看我,但只是想到这种微弱的、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就已经使我足够兴奋,也同样使我难过。我原本害怕被分开的恐惧,现在更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最后一堂大课结束,我几乎是拖着虚弱的步伐离开教室。
A班的同学留在教室不必挪位,而B班的同学可以先离开,午餐后继续上课。叶梓在A班,而我被分在B班,当我收拾完书包,艾瑞克却始终坐着时,我的心已经彻底冰凉。
那顿午餐,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食不知味。我的大脑里仿佛被炸过烟花,一片狼藉,烟雾蒙蒙。我盯着手机,希望看到叶梓“艾瑞克走了”这类的只言片语,却一无所获。
当我做好“大不了换个人喜欢”、“没什么大不了天不会塌”的重创过后自我安慰的心里准备后,我挪着比灌铅还沉重百倍的步伐,登上通往教室的最后一级台阶。
隔着模糊的玻璃,我竟然一眼看到了熟悉的背影。艾瑞克靠在墙壁上,低着头用手机。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像一锤重鼓砸在我已经软弱的心脏。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推开门彻底看清他后,才举起手机疯狂给叶梓发信息。
“他好像的确不在我们这一组。”叶梓过了几秒回复下句,“我也没怎么注意他,不过他的几个朋友都在A组就是了。”
艾瑞克比我前一个进教室。他推开门,看到教室里满满当当的、不算熟悉的同学后,明显停滞住原本流畅的脚步。我从后面看,他似乎紧张到咬了一下手指。
我跟在他身后,落座在离他很远的位置。
大概是某种心理学家才可以解释的自我暗示现象,那堂课,和之后的几堂课,我居然真的抓到他的目光。90%的可能性是他发呆随意落下的视线,80%的可能性是他脸盲总以为有新同学,5%的可能性是他真的在看我。我不敢确认,只有偶尔握紧拳头鼓足勇气才能换来久违的对视。每一次,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却从来不笑,正如台湾同学雪莉描述的那样,“总是酷酷的,看见人不主动打招呼也不微笑”那样的形象。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认同“酷”这个形容词。比起酷,我心目中的艾瑞克更接近于羞涩腼腆。没有熟悉的同伴,所以他选择坐在角落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从不主动找周围的同学聊天,尤其是女生,所以当大家都热络对话时,他习惯性发呆,露出迷茫小动物的无助神色。他的微笑统统留给朋友,只有当他们出现,他才会难得慷慨,抿着嘴唇笑,眼睛里是向内收的欣喜,无意中构成羞涩的神色。
所以我坚持认为,即使他有时刮胡子会稍微留点胡茬,他仍然是校园里文静的小男生。不善言辞,远离人群,天真善良。
也因为他的内向小男孩做派,让我对他抛来的目光产生盲目自信。我给自己打气,如果哪次能一起小组讨论,我就主动加他的facebook,这样假装彼此之间有所微弱联系,便可以光明正大看他。
决心后我花费整个礼拜的夜晚辗转反侧,思考该如何接近。
睡前的冥思苦想把我逼出愈发浓郁的黑眼圈,在忍受不了一遍遍单调的演练后,我终于在某个按座位默认划分小组的课堂上,厚着脸皮坐他身边。
光是坐在他身边,我的脸颊已经开始燃烧,头脑发晕,双手止不住颤抖,甚至后背也渗出几滴冷汗。身体僵硬得像石像,和同学的聊天声微弱到如蚊子叫。艾瑞克坐在我左边,不知道在浏览什么,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不给我任何对视的机会。
正当我绞尽脑汁思索开场白,想尽办法偷看他时,老师解围般抛出几个问题。幸运的是,应该是提前预习,很少发言的他,迅速而准确地连续回答出老师的两个提问。于是我趁大家都望他的机会,像个心虚的小偷般,迅速注视五秒。
第一次超近距离观察,他的眼睛并没有我脑海中日夜描绘的那么漂亮。但那专属于法国男生认真深情得像在为所有人写情诗,只能身临其境才能体验的眼神,瞬间把我变成猛兽脚下任人宰割的食草动物。
“你有什么想法吗?”他转向我。
一切空白,一切模糊。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专注的眼神,薄薄的、抿成直线的嘴唇,还有听到文化差异处微微睁大的眼睛。
糟糕,我要爱上你了。我在心里尖叫。别拿这样的神情看着我。
“我同意你的看法。”在我胡言乱语一阵后,他点点头。
而我甚至自己都搞不清讲了些什么。
“快加啊。”叶梓抢过我的手机,轻巧地按下加好友的图标。
而我保持大拇指放在这个图标上,涨红脸盯着手机屏幕的这个姿势已经二十分钟。
在我用尽全力爆锤叶梓肩膀的同时,眼睛像吸铁石离不开手机屏幕。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也回加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翻阅他的社交软件。
终于看到之前无法看到的内容,他更年轻时的照片,和朋友的合影,别人给他送生日祝福时附赠的黑照。
那晚,我一定变成傻子笑到嘴角僵硬。真实的艾瑞克像小男孩,一个大笑时龇牙咧嘴的小鲨鱼。他总被拍到傻气的照片,大部分都是类似于发呆状态下茫然的神色。唯一上传的视频里,他不像他的同伴,透着天生的自信,而总带着挥之不去的、隐隐约约的羞涩,无论是笑的弧度,还是望向镜头的眼睛。这样的神色,配合他出乎意料很低沉的嗓音,以及不算青涩的长相,产生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而我恰好没有携带对它们的抗药性。
唯一遗憾的是,这样的微笑不属于我。我反反复复浏览着他生日时收到的生日祝福,竟然莫名生出“凭什么你们能陪他过生日,能够收到他表示感谢的回复”的扭曲心理。我不甘心地点开他们的头像。克莱蒙费朗,嗯,大学同学。无数个克莱蒙费朗,无数个大学同学。我觉得我甚至有点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的头像,仿佛示威。
慢慢下翻,我忽然捕捉到一张熟悉的照片。那是他头像的来源,只不过没有被截去另一半。图片来源于一个叫安东尼的男生,这是他和艾瑞克的合照。照片里,艾瑞克的手架在他的肩膀上,转过头笑着望他。照片没有被黑白处理,所以可以明显看出他们都喝了酒,艾瑞克的耳朵红红的,眼神也带着醉后的迷离。
第一个念头是,我也好想看他喝醉后的样子啊。第二个念头是,这个安东尼为什么在他生日发这么暧昧的语句。
是的,我靠着google翻译,大致看懂他写的一大串法语。加在大段文字末尾的黑色爱心表情更是使我提高警惕。我狐疑地点开他的主页,惊讶地发现他之前好几个头像都是和艾瑞克的合影。总而言之,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几乎80%都是关于他们俩。
我的心脏又开始狂跳。这次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惊恐的绝望。
“叶梓,你说艾瑞克该不会喜欢男生吧。”我躺在床上哀嚎。
“有这种可能。”叶梓端着下巴,认真浏览着我搜集的证据,“你看他们互相用的表情词汇,也太暧昧了吧!而且仔细想想,他也从来不和女生说话,更可疑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我绝望地拿枕头蒙住头,“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的爱情有多么凄惨,一见钟情的男生居然喜欢同性!”
“你也别太悲观了。”叶梓拍拍我的腿,“不过如果他喜欢同性的话,我反而很有兴趣,想和他做朋友。”
“不允许!”我拍开她的手,“即使是,我也得是他最好的闺蜜。”
嘴上嘻嘻哈哈说着玩笑话,心里却是一间冰室,冷如北极。70%的怀疑,30%的侥幸,我带着这样的心情,在那晚艰难地入睡。
最致命的是,自从怀疑他喜欢男生且有男朋友后,遇到他的次数却大幅提升。
我告诉自己,他喜欢男生,一切都和我无关,所以第二天在课堂上都尽量保持距离,不再满脑子试图接近的盘算。
然而,已经发展到在奇怪的时间段出门买胶带也能偶遇的地步。我捧着胶带出门,他正在马路对面往这个方向走来。我本来不打算打招呼,脚步却不由自主往他的方向过去。不知道他究竟要去哪里,但他也同时穿过马路。
就这样擦肩而过吧,我这样想。然而,又是一个然而,他居然在擦肩而过时抬起眼睛。他琥珀色的眼睛望着我,睫毛微微颤动,抿起嘴角,露出羞涩又温柔的微笑。
他,在这样的时刻,丢给我那样的微笑,我梦寐以求的微笑。整个大脑瞬间清空,心悸同时伴随轻飘飘的悬浮感。“可恶的家伙。”我在心里咒骂,却忍不住回头。
艾瑞克站在不远处,也回头看着我。
我感到我的心脏正在从喉咙口弹出来。
“我今天翘课了。”我打电话给叶梓,“不小心忘了讲座时间。”
“我是说,你怎么提前买个胶带,人就失踪了。”叶梓压低声音,“不过,告诉你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昨天的八卦,今天我觉得艾瑞克和以前不一样,特别活跃。我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但第一次看他这么开心,可能是和男朋友通过电话吧,哈哈。”
是吗。
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开心吗。
我随便附和几句,便匆匆挂下电话,全身被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包围,就像是悬浮在柔软的水面上,也像是被风卷挟般失去重心。所有能感受到的,都是不真实的、轻飘飘的。我拍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的胡思乱想愚蠢得快能让耳朵孔渗出水。我怎么敢自信这么想呢,我甚至不敢说出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于这段偶遇,我突然封闭而保守,连叶梓我都不愿意告诉,更不敢提自己不经思考的猜测。
不可能。想多了。自作多情。
我像背书一样,重复念给自己这十个字。嘴角最终却还是控制不住,扬起如释重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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