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和猫咪——01 最寒冷的夏天

最寒冷的夏天

猫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拿着盘点的桃木夹在她身后转来晃去。濠是猫的师父，将他赶走，“别在这碍事了。”

“借猫一用。”凉看见濠站在猫的前面挡住了她，“你们不都点完了吗，帮帮忙。”

“猫，哪儿也别去啊。”濠很恼火。

快九点了，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公寓了。凉在茶水间找到猫，别走，说会儿话。

他拿出一根烟，忽然看向坐得远远的猫，那么瘦小，细细的手腕上戴着他笼的红麝串，当时还改了好多次尺寸，她的手腕实在太细。他把那根烟又放了回去，“我们去后院吧。”

凉习惯性地伸出手要去牵她，又作罢。猫今天穿着粉紫色的T恤，白天因为工作服遮着，只能看到领口一条粉紫色边缘，原来是这样肥大的衣服，下摆掖在牛仔裤里，显得她更加瘦小了。猫走路是没有声音的，凉以为她没跟来，回头确认，正对上猫的水色的眼，往上看着他。

他有些无措，语无伦次，“洗脸了吗？”

“嗯？”猫赶紧低头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吗？”她一边问一边用手背揉脸。

其实是胡话，凉的老毛病。

青正在满世界找猫，“我们家小猫呢？我们家小猫呢？”洪和蜂也没走，席地而坐在点鱼护，洪点数，蜂做记录。这时都抬起头来，鹦鹉学舌，“我们家小猫儿呐？我们家小猫儿呐？”三人笑作一团。

洪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走廊方向，便朝两人努嘴，于是三人都看着凉和猫往后院走。青把两手笼起来呈碗形，给嘴做了个罩子，嘻嘻笑着，“他俩又去偷情了。”

凉在大秋千上坐下了，是个有很大的长椅的秋千，猫望着凉左边的空档愣了一会儿功夫，到底坐了旁边的小秋千。

猫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走了，原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做这份工，三个月一到，就正式去做设计猫了。三个月能有多久，竟要她花一辈子去忘却。

凉一直在抽烟，猫说，我也有话和你说。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你先说吧。”

“好。”凉仰头望着夜空，路灯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你就要走了，走之前，跟你说明白，我们都是大人了，有情饮水饱，都是瞎话，你是为了情来的吗？”

猫的心里一惊，后面凉说了什么她都没听到，凉手里的烟拖着长长的烟灰，星星点点亮着火星，他还在说个不停，猫看着他，粗重的眉毛紧蹙，嘴唇无规律开合，她像失聪了一样，听不到他的声音，好不容易忍住泪水，她听到他说，“请你有志气一点，好好工作，我只想专心工作，你懂吗？”

路灯像在等待着似的，此时齐整地暗了下来。眼睛还没有适应，猫望向无尽的黑暗，不带一点哭腔，她说，你说完了吗？

“我说完了。”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你可以走了。”

凉掐灭了烟蒂，把秋千吱吖的声音留在这里。

猫笑起来，水色的眼盈满眼泪，她把手上的劳什子撸下来，像念珠一样捻着，一，二，……一共九颗，当初改了又改，猫因为工作不便跟去，凉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她心有不忍，大点就大点，没什么要紧，可别再为我折腾。

“这回好了，挺合适，九颗，长长久久。”

“是吗，我数数。”猫抬着手腕数珠子，转着手，也转着脑袋，“一颗，两颗，三颗，……”凉趁势在她仰起的左脸亲了一下，猫没防备，看看他，看看手串，然后再不敢抬头，他越性儿要亲她，弯着高大的身子看她的脸。

突然听到青在喊她，她答应着，把手里的红麝串盯着看，末了，她把它放在椅子上，她不可能再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