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过什么奇特的梦？
查看话题 >梦经记|她去世的那个夜晚（1）
绝非小说，只是记录梦境。
奶奶去世的头一天，我在双鸭山出差。
我是和领导一起开车往返的，回程上路的时候是下午，到了哈市已经是凌晨一点，虽然困到下一秒钟就要睡着，但还是洗了个澡把手机调到静音充上电才睡的。
睡着就开始做梦，梦里身在一个日式/和式？房间里，就是那种四面都是纸拉门、脚下是榻榻米的那种，房间横宽，矩形。我正纳闷为什么是这种场景，因为我从没有过在日式房间里待过的经验，这时候面前的纸门自动向左右两边拉开了。
之所以说是自动开的，是因为纸门圈拉开之后，面前就毫无遮挡了，门外是没有人的，能看到的是面前的下一个房间，跟这个房间一模一样，同样四面墙都是纸拉门、地面是榻榻米。我犹豫了一下，刚开始并没有往前走，犹豫的时候，下一个房间对面的纸门又拉开了，能看到下一个房间好像有人，而且是两个人，跟我一样面朝前方，而且在向前走。
忽然我就很想知道前面是什么，就走出了房间迈过纸门之后，纸门就在身后自动关闭了，我没回头，以为能听到轨道滑动的声音，很细碎、很静谧。
基本上走的是屋子的中轴线，走过屋子中间点的时候，面前的纸门就会自动打开，我接连穿过了四五间同样的屋子，摸到这个规律。与此同时，我也在纸门自动开合的一个瞬间，前方N多个纸门因为时间差在同一时间打开了，持续了不到两秒。就在这两秒钟里我能看到很远：前方有无数个房间、无数个纸门、中轴线上还有跟我一样的七八个人，仨俩结伴或独行，有男人、有女人、也有老人，他们的脸都朝着前方。
也不知道穿过多少个房间、多少道纸门。在经过某一扇纸门后，面前的房间变了。
不再是日式房间，不再有榻榻米，也不再是纸门，而是一个同样面积的矩形石屋。
我意识到变化后，身后照例传来纸门滑动关闭的声音，我这次回头了，看到的确实同样的石壁。说是石屋，确切点讲是个房子大的石匣，或者说墓室也不为过，虽然看不到任何可称为光源的东西，但视线所及看什么都毫不费力。
石屋上下左右全是石壁，而且是很粗粝的那种，不是被机械抛光过的那种人造光滑，更像是被水冲刷过的黑色花岗岩，而且能分得清一块块独立的石砖垒建起来的，因为石砖之间有缝隙，每块石砖的截面都是稍微鼓起来的，而且都有我的29英寸16:9显示器那么大。
我原地转了一大圈打量这个没有任何门窗的石屋，视线再回到出发点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奶奶。
之所以说那是我的奶奶，是从眉眼五官分辨出来的，其余的特征无从分辨，因为她的整个身体都是通体透明、像水晶那样。
她成了一个水晶的雕塑，盘腿坐在我对面那堵墙下，像极了一尊佛像。更夸张的是，她身下还坐着一个同样水晶材质的莲花座。
我慢慢地走过去确认是不是她、是不是真的。走到近前，我弯下腰去看她的脸，确认了五官，确实是是她没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透明水晶雕像一样的奶奶，睁眼朝我微笑了一下。
她睁眼看了看我，嘴角翘起，无比慈爱的一个微笑，就这么一个动作，又恢复了闭目的模样。
她又成为静态的了，端坐在那里，通体透明。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很清楚我在梦里。但眼下，梦做到这个份儿上应该结束了吧，然而没有。奶奶也不和我回应了，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们之外空无一物，入地无门。
看着通体透明端坐在那里的奶奶，我下定决心做了一件事情，这个念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或者说从脑袋里自己蹦出来的也可以：我学着她盘腿坐在她对面，双手合十，闭着眼镜念起“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
刚念了不几句，我就感觉自己飘起来了，四下落空的感觉。睁开眼看，果不其然，我屁股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很厚的蒲团，蒲团载着我在石屋里乱飘，虽然平稳，但飘荡路线毫无规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还不时撞墙、撞天花板，虽然一点疼痛都没有，而且每次撞到石壁都会轻轻反弹回去，但这场景让我觉得太尴尬了，我就索性不念菩萨名号了。
这一不念，蒲团载着我又慢慢降落到地上来了。我试着睁着眼睛继续念“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蒲团又慢慢升起、毫无规则地乱飘起来。
我不管了，我心想就这么玩一会儿也好。就干脆闭起眼睛继续念了起来。
念着念着，我醒了。
我这里说的醒，是指我的身心已经离开了刚才的梦境，脑袋也逐渐恢复了意识，知道自己的梦终于做完了，但没睁眼，处在一种半梦半醒很困倦的状态里。也就是这时候，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或者说，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触感：
一个冰冷的、黏黏糊糊的不明之物，有意志地把我从后面包裹住，包裹了我整个的后背。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是像胎儿那样缩着手脚睡的，所以大概也就是这个缘故，“那个东西”从那个角度也只能抱住我的后背。
然后，那一团冰冷的、黏黏糊糊的不明之物上，“生长”出两只手臂、两只手，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肚子。
那感觉非常明确、非常清晰，以至于我一下就惊醒了，从床上半坐了起来。
我回头看、四下看，什么都没有，还是我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的小房间，还是只有我自己。
因为实在是太困太累，我顾不得许多就又躺下了，躺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梦、还是什么梦都没做，总之是沉沉地睡去了。
再然后，我就被手机震动吵醒，摸索着拿过手机，我看到是妈妈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你奶奶昨晚去世了。”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奶奶病卧七年了，但我没料到会这么快，而且就是今天。
我记住了手机上的时间：2010年9月18日7时19分。
我给我妈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就放下手机继续闭上眼睛，我稳定了一下心神，在心里无数遍地确认过这个事实：从此我没有奶奶了。
十分钟后，我网购了回家的车票，起床洗漱，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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