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独木桥，我有我的阳关道

你有你的独木桥，我有我的的阳关道 我是黑了白，今年十九岁。 我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写这篇文章，今天是七月十七日，武汉热的像蒸炉，一大早，我坐着最早班的地铁，拖着我四五十斤重的行李箱，逃离了一个阴暗，混沌，糜乱的地方——商务KTV。 去那时，也不过是两天前的下午。刚放暑假的我想找一个正当的暑假工，好让自己的暑假生活不那么无聊，但是我没想到，社会经验的不丰富，导致我还是被骗到了商务KTV做所谓的服务员，其实是什么大家都清楚。其实也不算是被骗过来的，毕竟是我自己要过去，只是，他们根本不会告诉我，我所谓的服务员的工作，究竟需要干什么。 怎么说呢，吃一堑，长一智，两天我并没有失去什么，但是最起码我不会上当受骗第二次了。回家后，我想了很多很多，因为这两天见到的东西，我从出生到现在十九年，从没见到过，我见到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想把它写下来，不只是封存在记忆里。 说实话，我这两天的经历乱的让我不知从何说起。我虽然家庭条件没有那么富有，但是也不是什么缺钱的人，之前也做过暑假工寒假工之类的，但是都是父母帮忙找的。 第一天下午，也就是前天下午，我是乘地铁过去的。我的招聘专员是这样告诉我的，就是服务员，倒到酒，点点歌什么的，没别的，连工资都说，就是保底3000加提成。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吧，工资也很正常，我当时真的就相信了，现在看来真的天真。 在入职表上，有一栏是学生兼职和全职的选项，他让我填全职，说工资会高一些。我问，全职有什么要求，他就说就是如果坐不满半年会从工资里面扣1000块违约金，然后又说，如果兼职，工资说破天了拿三千，但是全职，可以拿到六千。对，天真真的不好，我就真的按他说的，在全职上面打了勾。说实话，后来我才想明白，他这样，无非是因为我做全职，他能拿更多的钱。 然后，他说带我去化妆。在那里，我见到了很多非常好看的小姐姐，画着大浓妆，还有一些嘴里叼着烟。我吓着了，但是招聘小哥哥跟我说，没事。我跟化妆师说，我要淡一点，不要假睫毛，眼睛不要太夸张。画完之后，我照了照镜子，还好，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化完妆，人事部主管问我有没有裙子，我说没带，他就拿了一条裙子让我换上，我看见是吊带，不想换，他就说，你看这里的小姐姐都是这样的，没什么。我真的觉得我也太傻了吧，那个时候，还敢相信他。换了裙子我就去了所谓的休息室，说好听点叫美女云集，说的不好听，鱼龙混杂也不为过。我坐在那，不知所措，招聘小哥哥让我放轻松，可是我的心总是悬着。坐在我旁边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大，我和她对视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姑娘，以后一定会有交集，她和我是同一类人，当然，我的直觉也不会错，这个姑娘刚高中毕业，今年十七岁，后面称呼她傻七好了。 然后，经理过来了，把我们新来的叫过去培训。我跟着过去了，傻七在我后面，看到我之后，在我身边坐下了。经理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我只记得，她问我们，客人想要摸摸腿，楼楼肩，牵牵手，能忍受的举手。我愣了，瞬间确定，这里不是个好地方。我没举手，转头看傻七，她也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我想，我当时看她的眼神应该也是。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几个姑娘没举手。没办法，我把手举起来，同时碰了碰傻七的手示意她举起来。剩余的姑娘们陆陆续续的举起了手，唯独一个。经理问她，你来之前，她们没和你说清楚么，那个姑娘看着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她摇摇头。 后来我们散了，回到休息室，然后就会有人叫我们过去试点，所谓试点，就是站成一排，让客人像选白菜一样选看的过眼儿的，留下来陪他们玩。傻七被选中的时候，同样她看着我，很明显的不知所措。后来，我也被选中了，飚一句不该说的脏话，真他妈晦气。在那个房间里呆了三个小时，对我来说，很难过的三小时。我坐在一边，看着别的小姐姐躺在客人怀里，抱着他们的胳膊，虽然并没有出格的事，但我仍然觉得恶心。选我的客人向我走过来，按照经理说的，我敬了他杯酒。可能我比较幸运，他并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只是坐在那和我聊天，问我一些问题，当然，涉及个人，我都是骗他的。忽然，他冒出无厘头的一句话，你脖子上的项链和你很配。我低下头，看着吊坠上的紫水晶，这个项链，是我上大学，我爸给我买的，大学两年从没摘下来。本来我还有一块金镶玉，是一个小金佛，据说开了光的玉和佛都能保平安，我也是高中三年从未摘下，上大学，我爸怕我嫌弃金子土，就给我买了这个。都说紫水晶能带来幸运，或许吧！ 过了一会儿，我的客人有意靠近我，我本能的往旁边移了移，跟他说，我要去敬酒。然后我就拿着一瓶RIO，依次给客人敬酒，大概喝了两瓶，不过只是RIO，无影响。然后我坐回他身边，隔着十公分的距离。在以后的时间里，每次他有意靠近我，我就去卫生间或者去点歌。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吧，有一个小姐姐，可能喝多了，睡了，也有可能在装睡。然后他的客人，开始各种摸，小姐姐的裙子被掀开了，打底裤掉了一半，内衣肩带也被拿下来。再后来，她就被轮流摸了，我的客人也过去摸了一段时间，可能看我没戏吧。 他们终于走了，我如行尸走肉般回到休息房里。我的招聘小哥哥等我等睡着了，现在是凌晨一点。过了几分钟，傻七也回来了，他似乎没什么忧愁的样子，年轻还是好啊！然后，她告诉她的招聘小哥哥，说今晚要和我睡。真是个傻姑娘，我两到现在只不过认识四个小时，一句话没说，只是几次眼神的交流，真的不怕我是坏人吗？他的招聘小哥哥，很年轻，很瘦，后面就称呼华子哥好了。 华子哥拗不过她，就把她送到我这里来。 卸妆，洗澡，睡觉，直到第二天十一点。 第二天，傻七和我说了很多，基本就都是一些我能猜到的。她和家里闹矛盾了，来这里不是为了挣钱，就是来玩儿的，来体验一下。她说，华子哥没跟她说什么摸腿，搂搂抱抱的事，她也以为，就是做服务员。这个天真的姑娘，什么都告诉我了，华子哥叮嘱他的不要和任何人说你只做一个月，她都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了。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幸好遇到的是我。傻七还跟我说，昨晚有客人摸她，她不知道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也没有经验，我就只能告诉她，接受不了就直接出来，早点把和父母的问题解决好，你一个人跑到武汉来他们肯定很担心，别和父母闹，早点回家。我为什么还能留在那里做第二天，和傻七也有很大的关系，有朋友，总好过一个人。 中午华子哥过来带我们两个吃饭，我跟他说，这个姑娘特别天真，好好看着她。 傍晚要去上班的时候，我固执的穿了T恤和牛仔短裤，我不想试点，很不想。傻七真的很漂亮，一次试点就被选中，但是她把那个房间退了，他跟我说，客人太丑，她不想去。该来的还是回来，一点都不会耽搁，选我的客人，是个看起来三十多的中年男子，一副猥琐的样子。我像第一天一样，敬酒之后就坐在一旁。 第二天的情况比第一天要糟糕很多，有一个小姐姐直接和客人进了卫生间，发生了什么我想大家都明白。我就在一旁呆了有一个小时吧，我的客人坐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伸进了我的领口里，不过我也不是傻子，马上就把他的手拿了出来，走出房间。 回到休息室，我过去坐在华子哥的身边说我想喝水。等他买水回来，我就让他陪我去外面吹吹风。我坐在外面，我说我今晚不想再试点了，我想静一静。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开始哭，边哭边说，我想回家，我是个好姑娘，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应该好好回去学习，做项目，拿到保研资格。我越说，就哭的越厉害，我说了很多，包括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儿，我成绩优异，我父母每个月给我两千生活费，还能让我每年都能出去旅游。我爸爸给我买衣服买鞋，我不缺钱，我要回家。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太记得，就记得我重复最多的话就是，我是个好姑娘。 华子哥听完我的胡言乱语之后，他静静的看着我，他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是每个人都有钱上学，上好大学，不是所有人的父亲每个月都能给生活费。这里的人，十个都有九个是来挣钱的，你就是个例外。他看着闪烁的霓虹灯，继续说，你知道么，我就比你大一岁，我今年也才二十。我小的时候，我爸爸生病了，我妈赚的钱都不够看病的，我很早就辍学了，我已经在外面漂泊五年了。我不敢回家，因为我没赚到钱，我就算死在外面我爸妈都不一定知道。我突然就心里一紧，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很心疼他，生活饶过谁，我真的很幸运。十五岁的我，在市重点高中，接受老师的表扬，我爸妈以我为傲，所有人都羡慕我爸有个优秀的女儿，所有的人都羡慕我有个和睦的家庭。而他的十五岁，却要离开家，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迷茫，无助。 他还说，他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就像我讨厌现在的我一样，但是我有退路，我可以立马走人，继续回去做我的优等生，而他，没有退路。 武汉这个城市，真的是又残忍又温柔，迎面划来的风吹干了我的眼泪，但是也刮的我的脸生疼。 我们一直在外面坐到快一点，等我的招聘小哥哥接我回去。那两个小时，我想了很多，最终决定，我明天就回家。招聘小哥哥没说什么，倒是主管，一直劝我留下。还说什么，学历高有什么用，不如经验来的实在。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骂他，但是我忍住了，学历高有没有用，我很清楚。没有学历，我就要被人吃豆腐才能赚一千块，但是，我好好学知识，好好读大学，以后我可以坐着赚一万。我应该回去，做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姑娘。 走的时候，我一个人拖着箱子走了，没有人送，我想起我来的时候，有人帮我拿东西，买水什么的，社会果然是这样，所有人对你好，都是有目的的。我叮嘱傻七好好照顾自己，别被人占了便宜，别什么都跟别人说，不要相信任何人。听华子哥说，我走之后，傻七一直哭，怎么安慰都没用。 不管怎么说，两天的生活，我总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社会阴暗的一面，肮脏又无奈。希望所有的好姑娘，好好保护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是不求任何回报的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