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味道

"好像有一股味儿。”我们刚走进客厅，哥哥就说。四下望了望，也没看见什么东西腐败。再往下看，茶几上的果盘里有一袋橘子，好好的。我把橘子提起来，才发现，还在下面，一袋生虫的桃子，长着毛。赶快把桃子丢到垃圾桶，把有水的器皿全部倒掉、洗干净、拿到太阳底下晒。爸爸已经在厨房，洗碗洗锅洗筷子。哥哥就把我清理出来的垃圾一包又一包往楼下搬。这是外婆多年住的房子，我们来给她拿换洗衣物。今天上午，把外婆接到幺姨妈家吃饭，我随即说：“外婆别走了，就在这里住。我们回去把衣服给你带过来，晚上就睡这里。”外婆终于答应跟女儿一起住，可是外婆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就像年久失修的房子，骨瘦如柴，苍白干褶的皮肤被时间抽去了精血。

阳台堆有未洗的床单，水桶里泡着未洗的衣物，统统都塞进洗衣机。趁洗衣服的时间，来清理冰箱、清理床上堆成小山的衣服裤子。冰箱里，大大小小的缝隙塞满各种吃的，很多已经过期。发霉的红烧肉、发霉的杂酱、发霉的蔬菜……统统扔掉。腐败的味道弥漫开，随着垃圾袋消散开，我的眼睛湿了。开始第二轮洗碗，各种发霉的装菜装肉的盆碗。“爸爸，我来吧。”站在灶台边洗碗，泪水吧嗒吧嗒滴进锅里，混进洗碗水里，我闻不到霉味也闻不到洗洁精味。还有床上的一座小山，爸爸和哥哥把所有的旧衣物全装进柜子里，不管脏的干净的。把窗户打开，风扇打开对着窗户吹，像要把房间所有的味道都吹到外面。

洗衣机洗好，清理工作结束。我们把床单和衣服晾晒在阳台。接着，关门、关窗、关电扇，打包要带的换洗衣物、生活用品，提上那包新鲜的橘子，回到幺姨妈家。妈妈和幺姨妈在家陪着外婆。再见到外婆，她的模样竟和我刚才打扫的房子差不多，陈旧、苍老、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失。还是没忍住，哭了，只几分钟，够了。我把老房子茶几上的一朵红色康乃馨带了回来，笑着送给外婆。淡淡花香。

2018年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