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死亡记忆,带着肉香的芬芳
前几天,胖丽会的朋友迟斌的外公去世了,他从上海赶回南京奔丧,几个朋友都在群里安慰他,节哀顺变。
在安慰的同时,我还有另外一些的羡慕,羡慕老迟的外公高寿,也羡慕他能够与外公相伴的日子那么久。我的外公去世得早,我从未见过他的样子,连相片也没有见过。

我上小学之前,奶奶就卧床不起,很快就去世了,听说临死前她已经不能自如起床,我记忆中那会还非常年幼,常常跑到她床前去逗她一下。还有一个画面一直又模糊,又很深刻,就是我母亲或者姑妈,给奶奶擦身子,好像因为卧床太久,感觉奶奶都长了褥疮,皮肤很白,但红的褥疮,十分显眼,其实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但我记忆的画面里,那一天的夕阳从门框里射过来,在金黄色的光泽中,奶奶一直带着平和慈祥的笑容。很快,奶奶就先去世了,她的葬礼是什么样子的,我的记忆消失了。
然后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爷爷也生病,去镇上住了两次院,最后一次他从医院出来,整个人显得清瘦了不少,带着一小袋糖果,分给我吃。再就是到了夏天,爷爷病重也不需要去医院了,在家里躺着。有一天,父亲找来了他的几个朋友,在商量爷爷的后事,对于死亡,我依然是懵懂无知,每天正常上学下课,有一天中午,邻居家的儿子跑到学校来报信,说爷爷去世了。并且留下了遗言,叫我不用马上回家,先把课上完再回去,兴兴要读书,爷爷说。

爷爷的葬礼,我大概都记得清楚,最深刻的是送爷爷“上山”之后,家里有很多剩菜,闻起来特别香,父母就用煮猪食的大锅重新加热,想用来喂猪,熬起来,整间屋子都是肉香,但父母并不允许我去吃,因为好像有一点发酵,肉香中带着一些酸味,让人久久不能忘记的味道。
其实,对于很多小镇青年来说,死亡很多时候,意味着是一场宴席。俗称红白喜事,我记得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在读中学了。告别宴上,干子豆腐炒肉丝,特别鲜嫩好吃,这样的美味,能够多少抚慰一下葬礼上人们的悲伤心情。
我们在小镇生活的时候,时常会觉得,鬼魂的密度,要比城市里更多一些。也许,这是土葬的好处,每一个坟茔,存在感,都要强于城市里的陵园。他们再坟山上,又能再一次相聚。

不过近些年,盗墓的人变多了。我记得有一年,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家族的凤鸣公的夫人,周氏婆婆的墓地被人盗掘了。周氏婆婆据说生前是一个哑巴,但是特别贤惠,聪明,她一共生了四个儿子,这四个儿子就是慢慢衍生出我们整个桃花袁家,所以在我们家族,一般过一段时间,总会诞生出一个哑巴姑娘,而且这个姑娘会格外聪明。
周氏婆婆一个人独自葬在五里牌的一个荒山的石头窝子里,地势险峻,但据说风水很好,盗墓贼就想当然地去了,结果,好像并没有什么收获,我们家族的人请来了地仙,重新修复了墓地,记得叔伯们把盗墓贼挖出来的棺材木块,重新填进了新土之中,在鞭炮声中,那天准备了大块蒸熟的肉,还有一只整鸡,一头大鲫鱼摆在墓前,把白酒倒入泥土,在一阵热闹之中,肉香与祭祀混合的味道,让人终生难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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