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先生的故事·(1)
C先生是一个无业游民,或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一个“自由人”。他之所以叫自己自由人并不是因为想要当一个现代艺术家,仅仅只是因为他太懒了,而“自由人”比“无业游民”要少一个字。这样子,每当有其他人问C先生“你的职业是什么?”或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的时候,C先生只要回答“自由人”三个字就可以了,这已经是他能想出的字数最少而又能表达出他身份的回答了。
C先生住在镇上的一栋三层小楼里,这栋楼每一层都被分成了5个小房间,总共有15个完全一样的细细长长的房间。而C先生的家就在2楼的第一间。
打开门进去,左手边是卫生间,右手边有一个木质的三层鞋柜,不过上面只放了两双破破烂烂的鞋子,显得空空荡荡的。墙上则挂着几幅C先生自己画的人物肖像画,不过C先生“画功了得”,从来没让人看出来过自己画的是谁。
再往前走是厨房,厨房不大,小小的,不过微波炉、烤箱、油烟机、料理台应有尽有,但是C先生一年估计都用不了几次的。再往里面,紧靠着厨房的墙边上摆着一张可以供四个人使用的桌子,不过却只配了两张椅子。
再里面就是C先生的床了,说是床其实有点牵强,因为这只是一张床垫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而已。床的对面是一张两人沙发,沙发本来应该是白色或者米色的,现在却已经有点微微泛黄了。沙发旁边是一个有点工业风的用钢管做成的架子,就像足球场上的球门一样,上面挂了一件牛仔衬衫和一件黑色的教练夹克。而其他的衣服都被C先生堆在了那张沙发上。
最后就是阳台了,这也是房间唯一的光线来源了。阳台一边放着一台洗衣机,另一边放着一把吉他,不过上面已经集满了灰了。这把吉他是C先生以前心血来潮想弹的时候买的,不过现在他还是只会两个和弦。每当朋友们以此来嘲讽他的时候他就只能气急败坏地拿Lou Reed的话“一个和弦已经足够,两个和弦就是极限了,三个和弦!你是要谈爵士嘛?”来反驳或者说“Patti Smith出道的时候也就只会两个和弦”。
C先生起床的时候一般都已经是中午了,等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就会背上他的大号黑色双肩包出去“挣”他的午餐了。C先生的包里总是带着一样的东西:一把钥匙、一包餐巾纸、一本书、一本笔记本、一支黑色水笔和一支2B铅笔。不过C先生的铅笔是用篆刻用的刻刀刻的,自从一个朋友教他用刻刀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过卷笔刀了,至于原因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喜欢。
C先生家往东两条街有一条小河,小河边静静地矗立着几家书店和咖啡馆,C先生径直走进了第一家名叫“K记”的咖啡馆。C先生一进门,吧台边的老板就热情地打招呼:“嘿,先知!”
“有吃的给我吗?”
“等一下。”
咖啡馆不大,除了吧台边的三个位子,就只有对面靠墙的一排了,大概也就只能容纳10来个人的样子。现在咖啡馆里一个客人都没有,C先生在窗边的位子坐了下来,那是他最喜欢的位子了。
不一会儿,老板便带着一杯拿铁和一块红丝绒蛋糕走了过来,而C先生则以自己在非洲和格陵兰的趣闻作为回报。
“K记”咖啡馆的老板K先生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大叔,他跟C先生相识于大概一个月前。那时候的C先生刚写完自己的第一本书,意气风发。他将自己的样稿寄给了十二家不同的出版社,心想自己一定要选一家能为自己的书设计出最好看的封面的出版社,至于稿费嘛,也没什么要求,差不多就行了。过了没几天,C先生就收到了第一家出版社的回信,C先生紧张得不得了。当他看到开头写道:
“尊敬的C先生
本出版社已拜读了您的作品,对您的写作才华十分钦佩……”
C先生激动地跳了起来,等他慢慢地镇静下来却看见最后写着
“……由于您的作品与我们出版社的理念不符,我们很遗憾的通知您我们将不会出版您的作品。”
C先生的身体慢慢僵硬,随即又像一滩烂泥一样摊到在了地上。不过C先生很擅长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显然这家出版社不适合我,这不是还有11家出版社嘛?总不见得没人愿意出版我的书吧!”
随后几天,C先生有陆陆续续收到了8家出版社的回信,信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概括一下就是两个字:不行!
剩下的3家出版社却迟迟没有回信,C先生渐渐意识到他或许永远都收不到他们的回信了。但他还是会安慰自己说“没事的,他们可能只是中间的某个环节耽误了,或者是因为我的作品太优秀了,引起了他们的激烈讨论。”
C先生为了自己的作家梦与家里人决裂了。C先生的父母希望他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而C先生则认为自己是像德拉克洛瓦、大卫·华莱士和兰波那样才华横溢的天才。当自己的书完成之时,自己也将一夕成名。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C先生离家出走了。
C先生知道自己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还是没人愿意出版自己的书的话,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流浪汉了,就像帕蒂·史密斯一样。想到自己要和偶像有一段相同的经历,C先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不过C先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那天,他在“K记”喝完咖啡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没钱付账了。C先生本来想要逃跑的,但还是放弃了。
“老板,可以记账嘛?”
“不行。”
“我是真的忘记带钱了,每天我一定给你好不好?”
“不行。”
“老板,有一本我写的书马上就要出版了,我马上就要成为名人了。名人最在乎的是什么?是名声啊!如果我连一杯咖啡钱都不给你,那肯定会有损我的名声,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呢?”
“是嘛?不行。”
“老板,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从非洲来的,我的国家正在打仗,我是逃难出来的。我途径格陵兰的时候听说这里的人都很善良才来的。老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不行……等等,你说什么?你去过格陵兰,那如果你愿意把你这一路上发生的是都告诉我的话,我可以不收你的钱。”
“没问题,老板,你人真好。”
老板K先生十分痴迷魏格纳,他毕生的愿望就是想去走一次魏格纳在格陵兰出事是走过的路线。K先生也曾经好几次给大陆漂移社写信,表达了自己对魏格纳的敬仰之情和希望加入大陆漂移社,只是他从没收到过回信。
就这样,C先生得到了免费的午餐,不,应该说,C先生是靠自己的“才华”“挣”到了午餐。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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