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屋檐下的未来歌者
2010年的夏天,林语研究生毕业了。在林语的记忆里,那年夏天的北京异常炎热。
林语的单位就在鸟巢附近,是一个研究所。于是他就在研究所和鸟巢之间租了一个隔断作为栖身之所,那是一个两居室改造的6间隔断。林语住的那间是700元一个月。
现在回想起来,林语还是很心酸的。只是当时年轻,他顾不上去想这些。那时他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他觉得自己会像诸多在老家传颂的前辈那样,在巨大的北京扎下根来,然后成长为参天大树。
初识
林语认识的第一个室友就是住在他隔壁的姑娘。那时林语刚刚把自己有数的几件行李在不到10平米的小屋里搁下来,就看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姑娘踩着碎步, 轻盈的走进斜对面的厨房。接着,呛人又迷人的香味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后来林语知道了姑娘叫马敏敏,是甘肃人,正在准备第二次考中国民族音乐学院的研究生。林语这才知道旁边坐落着这么一所著名的艺术院校。
马姑娘称不上多好看,但是一张小巧的脸上五官排列的恰到好处,看上去很舒服。身材也小巧,瘦弱纤细,林语刚开始以为她是一个南方姑娘。后来林语想,北人南相,这样的人都是很难得的。
一起度过的日子
林语每天都是早起晚归的上班,和马敏敏也一天天的熟悉起来,他知道了这个姑娘喜欢吃久久丫,喜欢王菲,虽然她是学民歌的。他常常听到从隔壁传来姑娘的歌声,声音清亮又温柔,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声音。
有一天林语回来,刚打开房门,就听见马敏敏在他身后冒了出来,说,上不了网了,你会修吗?林语一时有点慌张,他是学计算机的,可是对这些他并不会。可是他硬着头皮说,我看看吧。于是他拿着电脑鼓捣了一番,可是并没有搞好,最后他说给网络提供商打电话吧,马敏敏说,没事,那等明天吧,看你满头大汗的,她回屋拿了一张餐巾纸给他,说,你擦擦吧,谢谢哈。
几天后,轮到马敏敏买电了,下午的时候林语收到她的短信,说自己回来的比较晚,能不能帮她忙去买下电。林语说好。林语去买好了,但是并没有去充。等马敏敏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没电了,就责怪林语说你怎么没去买呀,林语骗她说我忘了。马敏敏一下有点不高兴,可是也没有生气,就说那我去看看有没有下班。于是林语噗嗤一笑,说我骗你的。马敏敏一下回过神来,说,你也会骗女孩子啊。那一瞬间那似笑又嗔的表情,真是好看极了,林语心想。等充完电,林语看到马敏敏回过头来,他忽然又看到了姑娘眼角的皱纹,心里一阵心酸。
再见
那是一个悲伤的下午, 林语现在这样想。
那天下午林语正在屋里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刷小说,就听到有人敲门。他起身打开门,是马敏敏。
马敏敏说,我今天要搬走了,跟你道个别。林语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马敏敏已经很多天没回来睡觉了,林语心里其实已经早已经猜到了一切,可是当亲口听到她这么说,那一个瞬间他还是觉得很难受。
林语说,好啊,那我送送你。马敏敏说,也行,正好我有一些东西要拎下去,你帮我把。
于是两个人并肩走到马敏敏的屋里。林语看到屋里已经收拾完了,显得空荡荡的。他过去常常来的那个温馨可爱的闺房回到了它本原的样子:这只是巨大的北京里一间小小的隔断,四面白墙,显得丑陋无比,虽然它曾经容纳和承载了一个可爱姑娘的一段人生。
其实马敏敏没什么东西,大件的东西早就搬走了,只剩下了一个包和一个大的艺术相框。林语默默的走过去拎起来,说,走吧。马敏敏也没说什么,就默默的朝前走出了屋子。快走出屋子的时候,林语看到马敏敏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下。
等了一会电梯才来,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个人。在电梯往下走的时候,马敏敏突然对林语说,哎呀,我忘了给你看我这个相框了,挺好看的呢。林语突然觉得很害羞,当着人又有点尴尬,于是他就很蠢的笑了笑。
走出楼梯,马敏敏的男朋友等在外面。马敏敏说你们是湖南老乡呀,还想介绍你们认识呢。很显然她的男朋友并无意认识一个突然的男人,林语也意兴阑珊。于是马敏敏默认的走向那辆小轿车,车发动之前,她从车窗里伸出手来,朝林语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意。林语站在楼下,看着车慢慢融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
此时已经是黄昏,暮色开始降临。这条直通往鸟巢的马路上车来车往,人声喧哗,正是林语日常所见习以为常的拥挤热闹的北京。
那是林语最后一次看见马敏敏。
尾声
第二年的元旦,林语正在一家广西小店吃煲仔饭,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马敏敏发给她的,里面简简单单一句话:新年快乐。
林语心想也许只是群发的短信,就没回复。
过了几天,林语的手机丢失了,以前的联系人一个也没留下来。
于是跟马敏敏的仅有一点联系就此隔绝。
此后就是林语的庸碌人生,认识一个姑娘,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然后又离婚,回到独身...
然而这一切已经超出我想讲述的这个故事,那么就让它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