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如此美丽，你还要去哪里？
一
前两天心血来潮点了个水煮鲈鱼。以前的水煮鱼选的都是什么鱼基本不太记得，总觉得什么鱼一做成水煮鱼都一个味。可是显然鲈鱼不是一般鱼，即使做成水煮鱼，还是透着特有的清爽，散发着“我是鲈鱼，不是其它鱼”的独特气质。
这感觉让我想起了阿牛。
很多年前，在一本大杂烩卡式磁带里，听到一首阿牛的歌。不同于那个年代歌曲特有的腻味，阿牛的这首歌，声音干净清亮，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在阿牛原始专辑里，这首歌是和外界的流行趋势最接近的。
这首歌就是阿牛第二张专辑里的《爱我久久》。
二
我想我赶上了好时候，他当时只出了两张原创专辑。现在看来，这两张专辑，带着阿牛早期满满的真诚，成为难以复制的经典了。
在这两张专辑，情歌很少，纪录的更多是生活的琐事，像日记本一样，看到什么，心里想到什么，就写出了什么。风格上更是看不出任何套路，有时甚至是搞怪滑稽的，让你听着歌笑得肚子疼。他那特有的清澈嗓音，配着这些千奇百怪的歌曲，让人觉得，他只唱来自心里的歌，外面流行趋势怎么变化，仿佛都和他毫无关系。
听到那些歌的时候，我经常想，作者的心一定是特别纯洁的吧？ 人间的一切小事情，小情感，他都能写成歌。骑三轮车的老爷爷，背书包上学的妹妹，雨后的小蜗牛，街边吃烤串儿的大排档，还有自己的小虎牙。这个世界在他的歌里好像既简单又快乐，即使唱的是心酸难过，也都是淡淡的，仿佛没有这些悲伤情绪偶尔调剂一下，生活八成会很枯燥。
听他的歌，就会觉得活着真好，世界真美。 阿牛的歌，好像是我在这个按照某个标准把人批量生产的传统教育框架下，在没有机会接触任何外来自由思想的情况下，第一次朦胧的意识到，不需要刻意渲染，就按照生活本来的模样去展现生活，用心感受周围的一切，就是人生最好最美的状态了。
那时候，特别向往有一个阿牛这样的哥哥，把生活里的小事都写成歌，什么严肃的事情，他一唱起，都变得清澈欢快，又韵味深长。偶尔惹爸妈生气，他还可以帮忙挨鞭子，捱过鞭子他也不会难过，估计还可以写成歌 ……
三：
大约在2007年左右，他的新专辑《桃花朵朵开》发行了，一度还挺红。可我听过后唯一的感觉就是，阿牛已经成了做成水煮鱼后就吃不出什么鱼的其它鱼了。虽然声音还是他的声音，可是我已经听不出原来歌声里的坦率、真实和那种不含任何防腐剂的对生活纯天然的热爱了。
后来阿牛又出过新专辑，也经常出现在各种娱乐节目上，偶尔家人看到就会喊我去看。 我看到他努力想去跳水，变魔术，他使劲地折腾，也许是为了体验不同的人生，也许只是为了打知名度。 我看到他经常成为在明星堆里无人问津的一个。我经常调侃着说，这些蠢货居然发现不了他的好。
可偶尔也觉得，别人并没有错，而是阿牛去到并不属于他的地方。
阿牛可以写出很美的歌，非常美的歌，只要他用真诚看这个世界，然后诚实写出他看到的想到的就可以了。他有着很多人所没有的洞察力和看待生活的纯粹眼神。
然而那个相信“自自然然也是一种美丽”的人，最终还是看不惯自己的一口碎牙，换成更大众化的整齐牙齿了。
那个向全世界宣告“唱歌的人啊，要给歌一条命”的人，到底还是选择要给家人买栋好房子。曾经坚守的纯洁和美好，到底也抵不住光怪陆离世界里的各式诱惑了啊。
有一天坐地铁回家，听阿牛的《我和我的四个妹妹》，看到这样一条的留言：
竟然委屈地眼泪流了下来，感觉就像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看到能给自己撑腰的人了。原来并不是我太挑剔，只是我们那批听众太小众，阿牛为了迎合更多人，抛弃了我们，估计也抛弃他自己了吧。
四：
废话也不多说了，来听几首阿牛哥的歌吧。近20年来，偶尔听到，都会有一种故友重逢的喜悦和幸福，也实属不易了。
《我和我的四个妹妹》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3I6bSl2tCw
这绝不是《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或者《妹妹你大胆往前走》一类含糊意义上的“妹妹”。 他真的有四个妹妹，这是写关于他四个妹妹的歌。
还记得第一次在电视里看这首歌， 阿牛穿着红毛衣，露着小虎牙，抱着吉他，唱着：”自自然然也是一种美丽“。
那时，每次阿牛出现在电视上，都是T恤短裤人字拖，虽然谈不上多好看，可那坦荡舒适的表情，唱起与他的样子同款的歌曲，让看的人也觉得舒服。
后来听说他敲掉小虎牙，我真的震惊到了。本来以为，他是除了比丘外，地球上最后想整容的物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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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莲歌大家唱》
简直不能更有生活气息了，铺在地上的报纸，用自行车把榴莲载回家的爸爸，还有孩子们等着吃榴莲的贪婪模样。 有多少人的童年里没有这种嘴馋又甜蜜的片段呢。阿牛清澈的声音，简直太适合这种民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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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肚腩》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_vrdKoxcPs
除了阿牛，真想不出谁能写出这样的歌。搞笑吗？ 搞笑得要死。 只是搞笑嘛？当然不是，他写的是世事无常的无奈，可他的处理方式，让你难过不起来，文艺不起来。但无奈之后，说的却是，有那么一种可能，即使无常的世事也束手无策，那就是，一种不刻意追求天长地久而出现的天长地久。
哪里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爱情，我们口中说着“想到长厢厮守就头痛”，谁都不会去为了狗屁誓言去死命抵抗无常世事和人性的不确定性，然后多年后发现，不知不觉中，我们就一不小心一起走到了白头。
难怪有人称他为“简单的哲学家”。 嬉笑谩骂中，看出的是许多自明不凡的人多少书里也挖不出的宝。---------------------------------
《村子最近有些不一样》
村子变了，椰树变少了，车子变多了，天气变热了，小孩子变胖了。好欢快的歌啊，即使他唱 ：“ 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变宽了，我也已经不一样”，你发现这不是不带脑子不带心只为了让你欢乐的歌，可就是懒得深究。生活就那样，大家心知肚明，那么在意干啥嘞？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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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 Honey Honey》
这首神经病一样的歌曲， 是写朋友的。没有肝胆相照，没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甚至连情投意合也没提，有的只是看着没什么逻辑的胡言乱语。可如果你有过那样的好友，或者损友，你就知道这是首特别出色的歌。 TA伤心你不会正面安慰，仍然象平常一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家伙的坏心情很快就会消失。 没钱没运气没女票男票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个和自己一样不着调的知己，生活也一定会充满欢乐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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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小小狗》
咳咳…. 这首歌，当年听的时候，是被同学们贴上“弱智”标签的了。现在还是觉得很好玩。 有次无意中得知，这首歌是阿牛和他老婆二人合作写的。 敢和阿牛这样的怪咖谈恋爱，还能写出这样搞怪的歌，估计此女也必定脑路清奇。 不过这歌不是前两张专辑的，貌似是第三张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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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在哪里》：那片海如此美丽，你还要去哪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w5jwjqOG2g
这可能是阿牛的歌我感触最深的一首了。能发现简单事物中的美，这依仗的就只能是Kamma和灵性了，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就在想，虽然这个狗屁世界经常让人厌烦到想放弃，但起码还有阿牛这样的人，除了他，一定还有很多别的有趣的人，虽然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他们，但能和这些不知散落到何处的美好共存，那么努力活一活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可是，这个唱着“那片海如此美丽，你还要去哪里”的人，最后还是觉得“蓝蓝的天、蓝蓝的海太过安静“，去了”哥哥姐姐都生活在的大城市“了 。
不过，他在这首歌里也说了：“不管你去到哪里，希望你永远记得，这片蓝真的美丽。” 所以我还是盼望着，哪天海风一吹，阿牛就”嗖“地写出一首比当年还要屌的好歌了。只是怀疑我是不是还能有幸听到了。 能遇到有意思的东西，还能识别出来，依仗的同样是各人的Kamma，强求不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