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公

五月五号晚上九点多接到妈妈电话，小外公去世了。

其实对于小外公我是没有多深的感情的。小外公是外公的弟弟，我们乡下称外公为嘎公，小外公叫小嘎公。和嘎公的形象不同，小嘎公矮矮的，背很弯，脸却很大。五官普通，只是身材很丑。打有记忆起，他的背就是弯的。

小嘎公是一个老实人，会做点手艺，智商和情商都很低，在农村不受待见。这点和嘎公也是完全不一样。这也可能是曾婆（他们的妈妈）对小嘎公一家十分偏心的原因吧。当然，偏心是听嘎婆说的，我并没有多少印象。听妈妈说，嘎公去世的时候，还很担心小嘎公。如果没有他这个哥哥什么事情都管着，小嘎公和小嘎婆不知道要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小嘎婆也是个老实人，一年下来说话不超过五句可能。她最大的缺点就是懒，从不洗澡洗头更别说干家务活。偶尔换个衣服，反正脸的泥垢从来没有干净过。最大的爱好就是放牛，牵着牛去附近的各个村子，把牛随便找个地方系着，然后自己到上屋下屋的老太太组合里坐着。不说话，偶尔浅浅的笑着，若有别人拿她说事，她也不吭声，或许说过吧，实在太少。听嘎婆说，她曾在外人面前说过她和嘎公的坏话，实在让人心寒。

小嘎公有两个孩子，大的是阿姨，小的是舅舅。若说什么小嘎公有什么最值得说的事，便是他的两个孩子，不是说阿姨舅舅有多成功，而是这样的家庭实在不易。阿姨初中辍学，学了裁缝，然后嫁人，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在一个高中外面卖早点。姨夫是个小包工头。日子虽然还是很辛苦，但是钱也是有剩余，生活的很积极。舅舅上了大专，学的中医。在他们那个时代还是比较少见，而且还是这种家境。毕业后就在省会城市，开了一家足疗按摩店，生意很好，在计划开分店。和一本地姑娘结婚后，有一个女孩。家庭也很幸福。

说小嘎公两口子傻吧，又不傻。知道孩子们有钱了，也会提出买东西阿，过点‘好日子’。不给，会大声嚷嚷不孝顺。其实这些是村里不怀好意的人教唆的。去店铺，经常把快过期的东西卖给他，有时候还忽悠他买些不实用的东西，当然随便涨点价。当然仅限小嘎公有钱的时候。人越来越老，小嘎公也越来越糊涂。留不住钱。没办法，阿姨常常只有一次性买好生活必需品和一些生活费。然后出门自己奔生活。也顾不上村里一些闲言碎语，说这两孩子没啥良心。其实他们做的已经够好的。父母不经他们同意，本着传宗接代在这样的家庭生下他们，然后又不管他们。曾婆在的时候，是曾婆管着，曾婆走了，是外公管着。曾婆活了九十多岁。

其实小嘎公手是极巧的。小时候在嘎婆家所见到的竹框，篮子，扁担等农用的手工用品，都是他做的。有时候有的多，他也会卖点，当然收费很低，几乎不赚。后来老了眼睛不行，也就放弃了。只是做做家务和种点菜。他做事没啥技巧，常常种着种着菜就死了，都不够供家里吃的。农村这种事很是少见。猪也常常饿着他，过年了，杀猪是都见不到油。

昨天听到妈妈说小嘎公脑梗突然去世时，突然顿了一下。回忆种种。他老实本份，说话声音很大。每次我回家他也会往我包里搁点东西，土鸡蛋，方便面什么的。后来都被妈妈放回去了。

印象中，有他梳着光亮的头发，穿着皮鞋，弯着背，一手拿拐棍，一手拿个包，蹒跚的往那个村子赶宴席的场景。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