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得没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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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气温最高25摄氏度。

可能是因为一周前明明已经到了能套件短袖、束起马尾的30度，这个只需两件单衫的舒适气温的突然造访，反而带来一丝失望。

你认为这种失落毫无必要。你说憧憬夏天的人，大多不过是因为想象力太过缺乏。想想那些葱郁林荫、五色泡泡、浪花追逐的画面，是不是很想置身其中？没错，就是这样，全怪这种和快捷滤镜一样弱化真实，数量繁多却没几个能用得上的，贫乏单一的想象力。实际上又怎样？想穿吊带衫，又犹豫着披上一件防晒衣。前一夜想着第二天的旅程在灿烂阳光中是多么熠熠生辉，出门前却担心三层防晒霜足不足够。如果说大冬天里擦抹润肤乳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那么在夏天里所做的一切，连同所有被美化过的想象，都像是对夏天的抵抗。在日光下连眼睛都睁不开，还要用那张沾满防晒霜的死白的脸，挤出漏齿的笑容说着“喜欢”，无非就是这样一种滑稽的场景。

你说得没错，却略显尖酸小气。你说你朋友比我多，这实在不合情理。想着浇灭这股烦郁的燥火，端起刚送来的热美式，送进嘴里才发现已经开始凉了，比周围的空气还要冷得快。

出于一种不服输的心情，我妄自下了个定论：你体感迟钝，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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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过了容易屈服于强势观点的年龄。过去凭着感觉做事，被泛滥的情绪牵着鼻子走，理想当然地走进了死胡同。但那里绝不是什么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地方。现在开始，我建议你可以用上那对夏天毫无憧憬的“丰富”想象力了。墙还是那种死灰斑驳的墙，但每隔不远就镶嵌着几处巴掌大的彩色玻璃或者琉璃石，虽然破边损角，但凝视着映在上面的人脸，也不乏有种受到神秘光芒恩典的兴奋错觉。凹凸不平的地板石被青苔强行占据而不能呼吸，走在滑溜溜的青色路面上，根本谈不上挺胸迈步。可能就是因为这段路走得太久，才被大家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偶尔一不留神，还会摔个四脚朝天。摸着腰板龇牙咧嘴，两边高墙划出的狭窄天空也在这时闯入了半睁不开的眼睛，有时是入夜前匆忙之人无缘得见的紫色天空，于是终究还是能窃窃地笑出声来。因为这样踉踉跄跄地一直走着，只要是闪着光的一点点，都能带来喜悦。但又正因为这样踉踉跄跄地一直走着，当强光射来的时候，这些闪着光的一点点一旦隐没其中，便没有办法支撑起全部脆弱的意志。如果这时有谁像你一样有板有眼地作出指责，我会像被大浪刮倒的帆船一样，马上就想翻墙逃出去。

但现在不会了。时间开始显现他的威力，人总会坚强起来。“脆弱”多了也会惹人烦，还不如干脆去依赖这份“脆弱”。是不是很可笑？

你说这没有什么好笑的。

我能想象出你耸耸肩、撇撇嘴，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几个字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你耻于站在高处俯视人，还是纯粹地认为这不过无聊得像街头毫无新意的乞讨行为。对于你这种既不显露同情，也不伺机嘲笑的冷漠表现，虽然不情愿，还是不得不为你轻而易举地扳回一局而竖起拇指。倒是自己，连妄图卖惨来逗人开心的小丑都成不了，输了输了。

夏天的开始，对我来说就是那闪光的一点。即使夜里清晨还夹着几分寒气，我也想快点摆脱那些重重地压在肩上，压低意志的厚衣服。穿着短衣短裤，随时钻入钻出棉被的感觉，想必你也不屑于对此多作留意。简单地说，那样让我感到了轻盈自在。即使走不出死胡同，也不至于像陷入泥潭一样不堪。起码我的意志还足够使唤自己的身体，如果我想，一切就还有希望，比如说轻盈到一定程度，可能就会变成你所瞧不起的五色泡泡一样，飘出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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啜了一口冷透的咖啡，身子也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么多，多到这个夜晚过去得悄无声息。面前的笔记本，没有写上几个字。环视四周，附近位子的顾客似乎已经换了一轮，店员依旧像故意掖着笑容一样在座位之间漠然穿梭。反观什么都没有做的自己，竟觉惭愧得坐立难安。一排排用酒架子堆放起的书架好像没有止境的欲望，一直高耸到屋顶。这是一间以24小时营业为噱头的书店。日连着夜，夜连着日，没有间断。我忍不住猜想，时间、四季在这里会不会失效。被密密麻麻的书墙包围，仿佛置身于一场无声的势力较量。如果不能快速地从这些庞杂静止的无机物里找到为己所用的东西，自己仅有的那点活蹦乱跳的思想，也会被吸食得一干二净吧。

走之前不忘看一眼手机，没有收到新的消息。你不回也好，如果你是因为不知所措而回复迟缓，这一局就算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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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气温该是又降了几度。从灯火通明的空间里走出，凭着身上残留着的那点余热，仍然有信心能继续穿着短衣短裤度过所剩不多的夜晚。常识里的时间，只会离夏天越来越近，不会倒退。微弱的灯光下，树叶模糊成一团团，那种新叶萌发的气息已经消散，我知道日光下它们也不再青绿，而是慢慢变得浓烈。

手机屏亮了起来。

你说，夏天当然会来。但不能因为喜欢夏天就和春天较劲，容易着凉。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你唐突的质问。你说，为什么要不开心。我觉得你很没礼貌，怎么可以用几个字就令一个陌生人一时语塞，防线崩塌。如果你不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开心。不过随后我也暗自嘲笑了你一番。你说那话时死白的脸，失却音调的吐字，分明显得比我还不开心。

但你还是赢了。我承认，你是个体感灵敏，且真正勇敢的人。冷空气趁机跑进了鼻腔，让我打了一个喷嚏，胸腔也为之颤抖了一下。我想那条防线又碎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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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

2018年的立夏是5月5日

是可爱的周六

静静等待就会到来

换季新买好的／越穿越舍不得的T恤，很快就能穿上啦

PS2：

因为一首歌写下了这篇文章，关于这首歌，也一起发在了公众号（夜光维他命）→直达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