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的小向

据说小向来面试的那天有很多亲戚陪同。面试结束后，是前台小姐亲自将他们送走的。财务笑着说：为面试的人送客，这还真是第一次。

我一直遗憾我没能看到那个情景，大概是因为那时的我刚巧在弥漫着烟雾的会议室，烦躁地等待会议结束。

小向长得很可爱。是可爱，或者说，是好看。帅和英俊都不贴切。他很可爱。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排幼童般的牙齿。他只比我小一岁而已，看起来却仿佛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的位置就在我的斜对面，有时候可以透过他面前的屏幕反射看到他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我会如同长辈般地看着他，对他点头微笑，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可能性很小）尽力相助。然而，事实是我们的工作性质毫不相同，并不会有过多交集。

坐我身旁的小梁如此积极、热情。他不断地给第一次参加工作的小向提供建议并为小向在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寻找解决办法（尽管他常常因为这样的热心被上司嘲讽）。

在小向缺勤的一天，他说：咦，那个帅哥怎么没来呢。

跟小向正式对话，是因为我和小梁在公司附近的餐厅遇见他。他一个人背对门口坐着。小梁笑嘻嘻地说：那不是公司的帅哥嘛。走，过去跟他坐。他似乎很熟络地跟小向讲起话来（小梁的交际能力一直让我羡慕）。

小向尚未毕业，会在公司实习一段时间。他说很快就会离开。我一直记得小梁问他的事情，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他还想把一切保留为秘密。他的嘴角和他眯着的眼睛让我想起一个高中同学——伟。

老板并不喜欢小向，一直认为他不工作只玩游戏。上司因忙于业务交恰，没有给小向任何工作指引。开过两次会议，小向的个人汇报，都是从学校与现实工作的差别开始谈起。这让他显得很生涩。

我们的关系始终是淡淡的。我们共同吃过三四次午饭（当然还有小梁在场），我们聊一些无聊的话题（更多的时候我无话可说）。

小向似乎把我定义为乖孩子（事实上，我相信每个人都如此看待我）。他回答我关于他理想工作类型的提问时，他底气不足的样子却又似我初中时曾友好的同学。

小向似乎习惯于身体接触，他会在走路的时候在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或者，前方遇到任何阻碍，他会揽着我的腰把我拉向他。他有时候会来到我的座位后，手臂围着我，脸贴近我的脸，看屏幕。我问：怎么啦。他说：没什么，只是无聊看看。

高中的那些午间，我和伟面对面站着，我靠着栏杆，伟则把双手放在栏杆上圈着我。我们靠得如此近，近得似乎双脸相贴。他笑眯眯地跟我说话（他有一双贼般的眼睛）。

他们两都很瘦削，他们的姿态都带着些许的懒散，他们喜欢用双手亲近别人。他们的眼神有时很相似。只是小向的眼睛张大的时候，使他如同是一只无辜的小动物。

今早，小向笑着走到我身后，下巴垫着我的肩膀，一手贴近我的腰，一手交缠着我的左手，说：我要走了。我微笑地回应：是吗，是吗。

因为我上课的地方与小向暂住的地方临近，中午下班，我们一同搭车。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起坐巴士。

前往车站的途中，尽管我脑子里一点谈资都没有，我们还是近距离的说着话。我真担心我的口水会喷到他的脸上。

上车后，我们肩靠肩地坐着。我的头倾向他，试图避开车辆的声响，听清楚他说的话。他说他父母不给他自由，他希望他们能给他空间，不要处处限制他。他一再地告诉我车辆行驶的路线，如同长辈一般。他说日后有机会，会找我玩，或者只是聊聊天（可是我们并没有交换电话）。车子临近他下车的站台时他说：快乐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他下车后，给了我一个可爱的笑容。我跟他挥了挥手。

我想我跟他的缘分就这样终结了。

下午，没等课上完我便走了。那时是三点半左右。我坐车回家。车子经过某个站台的时候，我看到了小向。我很是惊讶，真想立刻打开车窗朝他大喊。然而车子快速奔驰，他的身影瞬间便消失了。

我才想起，小向说他下午四点左右会到他居于另一个镇的姨妈家作客，然后挑个日子回四川。我坐在车上，回想一次外出拍片，他在车上对着我闭上眼睛睡觉的样子。他发现我看着他的时候，他羞涩地别过脸去。

再见了，小向。

谢谢你给我的亲密。

2011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