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蛙鼓

3月14日，周四，气温似初夏。今天我拖着嗓子上课、带体育训练、带游园看花。太阳似毒日，让人想躲开。晚上开完会，回去洗发，真是不喜欢晚上洗发，可我一年里面洗发的时间大多在晚间。今天终于在晚自习结束前洗完。好像这后面两个小时才真正属于自己，对，一整天的我都不是我自己，只有这暗夜里两个小时的我才是我自己。低头吹发瞬间，听得一阵阵蛙鼓从田野里此起彼伏传来，我不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惊觉春天真的来了。蛙鼓是春的信使，它带来泥土的芬芳、水草的青气、春水的清亮，它比池塘边垂下的柳丝、楼前绚烂的紫玉兰、栅栏外娇人的桃花、菜地里的蓬勃的油菜花更让我欢喜。 幼时春天的傍晚，和爷姨从唐坡的田里回家，走在蜿蜒的田埂上，埂边的小草调皮的钻进沾满泥的裤脚，痒痒的湿意。蛙鼓一阵一阵响在两岸的水田里，月光淡淡地照在黝黑的山树间，是一片银色光辉。我怕黑，所以不能走最后；走最前面，爷姨又怕我遇到蛇，总让我走中间，等慢慢到了郭山的塆口，看到不远处乡人屋里的光漏出来，才渐觉安心。回到屋间，爷去塆中央的老井挑水，姨去灶间烧火做饭。我往往等不及饭熟就睡着了。饭熟后，姨会到房里在我耳边一遍一遍温柔地喊：大妹，起来吃饭了，吃饱了再困。后来读初中开始住校，这样的日子慢慢就少了。 我的高中在郊外，四围是平野，远处是绵延的群山。那时候十多人一个寝室，我住在上铺，从高一起听到那春夜的蛙鼓就整晚整晚失眠，后来和好友素芳霞搬到校外的一处民房里，和她还有她的朋友一起住，这失眠的滋味才渐渐好受些。 大学去到中原，我们的宿舍也在郊外，住处也临田野和荷塘，但已经不记得了是否也有一声声蛙鼓在暗夜里传来，响在温柔的心房。 十多年来我辗转流离，从楚地到中原又到浙地，从来没有想到有一日我会喜欢上这蛙鼓。它不温柔，也不清脆，但这一声声，听来往日光景不由浮现。因这蛙鼓，我不顾辛劳，又洗了一盆衣服。春天真好，洗衣也不觉得冷，想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洗完衣服，甚至觉得春天应该搬到田野去住，在这温柔的夜晚听这样一声声醇厚的蛙鼓，人也会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