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一段愉快的回忆
2011年四月,我念初三,快要中考。 某个星期五,班主任又因为一件小事刁难我。也许按照他的说法,是我一直和他作对(顶撞,谈恋爱,打架之类的事),他这次忍无可忍了。他当着全班的面跟我说,你回去吧,不要来上课了。这种时候比较明智的做法是按兵不动,等老师气消了再道个歉,事情也就过去了。当然,我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我很”听话“地开始清书包,接着径直走出了教室。班主任似乎觉得我的反应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反而进一步损害了他的权威,宣布了一声全班自习,便追了出来。 “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叫他们接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也能回去,我每天放学都自己回去。”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现在是上学时间。不打也可以,反正你不能待在班上。” 实不相瞒,我早就不想上学了。班主任是个脾气暴躁,不能容忍质疑,发起脾气连女生情面都可以不顾的人。当然也打过不少学生,但不包括我。虽然我是惹他生气次数最多的几个人之一,但我比较爱惜身体,总是在内心估算着和他力量的差距,在他动手的边缘巧妙地周旋。在某几次冲突的时候,我心里发誓:如果他这时候动手了,我是绝对不可能不还手的。可恰好在这些时候他都没有动手。因此我从初三以来一直忍受着他的冷暴力。班上另一位梳着汉奸头的老师也让我厌烦,不提也罢。我如此爽快的另一个原因是,学校的新课早就上完了,在学校主要是做卷子讲练习,回家也一样可以做。 总之,我是不可能受此侮辱再留在学校的。我像个溺水者一样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希望她能把我救离这个糟心的地方。不要跟老师求情,带我回家就好。我只想回家好好睡个觉,晒晒太阳,忘掉这些烦心事。 可能是因为我妈已经厌倦了班主任给她打的投诉电话,也可能是因为她那天确实很忙,她说她来不了。叫我爸爸来。 班主任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和我爸从小学二年级以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前几天还吵了一架甚至要大打出手。但现在也只能给他打电话了。 “爸,学校出了点事,我想回家,你能不能来接我?”避重就轻,显而易见的挑衅,就是为了说给班主任听。 “想回家?怎么回事?” “你莫问了。反正就是不想上学了,没意思。”我当时的心情,就像是《这个杀手不太冷》里,怕被警察残杀,哀求莱昂给自己开门的小姑娘。 他倒没有责怪我,犹豫了一下说:“好,好。等我过去再说吧。” “怎么样?”班主任问道。 “我爸说他马上来接我。” 爸爸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要回家。他进办公室和班主任交流了一会,讲了什么我不想听,就走开去厕所了。我猜大概是投诉和威胁,道歉和解释吧。 下楼时遇到了一位和我妈交情不错的女老师,她问清了事情原委之后说我太任性了云云,都快要中考了,怎么能说回家就回家呢?我当时说,如果上学都不快乐,那还上学干嘛呢?而且我不是不想考高中,我只是不想上学,至少今天不想。她觉得我不可理喻,就没再多说什么。 “你也太不像话了,搞的什么名堂。”但他已经把我带出了校门,我们已经坐到了车上。 我顿时觉得快活起来,随口打着哈哈:“本来就是他看我不爽要找我歪。不要紧,今天星期五,明天周练,我星期一再去上学不就完了。今天就是想回去休息一下。” “你想回去上学,老师让你回去吗?” “他有什么权力不让我回去?今天他让我回家我就回家,还不给他面子?” “跟老师把关系搞僵了对你没好处。”他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问我:“想不想去看看三阳路的房子?” 那是家里为了我高中上学方便,在学校附近买的一处二手房。虽然已经开盘十年左右,外表不那么簇新亮丽,但多棱柱的外形给人以坚实大气之感,正如路名一样,三阳开泰。 出了电梯,进门一看,只是把墙都刷了,线都埋了,卫生间做好了,大体上还是毛坯房。但房子真大啊。从我未来的房间望出去,可以看到许多升降机和兴建中的工地、四通八达的三阳路立交桥,还有解放大道上的车流;另一间房,可以看到对面高楼的玻璃幕墙上,蓝白相间的轻轨车厢飞驰而过,以及楼宇之间隐约露出的一小段江面。从这里步行十分钟就能到汉口江滩。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三阳路那栋房子的情景。那时候武汉的天还很蓝,我看着周围的一切就像在看缓缓升起的第三新东京市。 爸爸和屋里一个姓彭的装修师傅攀谈了一下,跟我说埋线、管道、水电、粉刷都是他带着人做的,价钱实惠公道,人也很和蔼。后来我们就出门了。 下楼之后我已经不烦恼了。只觉得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我会搬到这里来住,去二中上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班主任或者其他烦心的事,又怎么能妨碍到我呢? “放心,我会好好搞的。这两天在家我也会自己学的,下个星期我就回去上学。周练的卷子他们肯定会帮我收好的。” 我记得那天在听的歌是陈小春的《我不是一百分》和黄小琥的《没那么简单》。
-
冰冷热带鱼 赞了这篇日记 2018-03-11 16: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