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灵魂的舞蹈——保罗·德尔沃


夜晚的月亮好像只有旧时的有轨电车才是绝佳的匹配。从图书馆走出来的德尔沃紧盯着黄黄的圆月,努力辨识着其中的图形,皎洁之中格外清晰,他看到了阿尔忒弥斯。阿尔忒弥斯周身洁白的晚妆线条垂直从上至下,线条与线条之间的距离就像图画描绘出来般优美,她美丽的颈部后面是高高的月冠,在她的右手隐约可以辨别出白色的火炬,柔和的乳白色之光漫射四周。德尔沃健步上车,在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里,对面站立着的女孩吸引着他的视线,女孩那失魂的表情衬托出白皙皮肤里面的青色,德尔沃能够感受到这种青色所包含的消极信息,一种无声的欲望主导了他的全部感官,使他生平第一次走向了一位他并不认识的陌生女性。也许这就是他长时间寻找的灵感。搭讪非常礼貌,女孩一改面无表情的神态,眼睛紧盯着德尔沃,她似乎知道艺术家是干什么的,但她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一位画家。



俩人来到画室,不大的空间中摆满了绘画用具、颜料等物件,四周的墙壁挂满了德尔沃的油画作品,房屋正中有一个宽大的平台,平台正上方有一个平米见方的天窗,从适当的角度观看,月亮正好悬挂在天窗的正中部位,而此时阿尔忒弥斯的乳白色火炬之光正好从天窗斜洒进画室,让屋内的气氛优雅且诡异。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境况,性欲之间的化学反应可以让两个互不相识的年轻人瞬间知晓一切,但这也许仅仅是一种错觉,等到热情渐凉,一切又将可能恢复平常。德尔沃幻想着美好渴望着情欲,而沙发中的女孩却用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身体,两只眼睛充满了失魂情绪,她像是渴望着任由情欲摆布的同时又惧怕着心灵中的某种恐惧。“你有没有想象过死亡之后的世界”,德尔沃突然听到了她发出的疑问。他有些迟疑,但还是缓慢地回到现实,他抬头看了看圆月中的阿尔忒弥斯,陷入深思。




他开始想象一种没有神灵的境界,沙发中的女孩起身,刚才还在拼命保护的衣物已经不知去向,她裸露着洁白的身体开始转动,时而双臂上扬,时而在空中跳跃,这是一种舞蹈,但德尔沃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舞蹈,虽然肢体优美,却面无表情,缺少了情感的表达,没有了性的欲望。无声之中德尔沃走向舞者,两个无息的身影拥抱在一起,拥抱和触摸也如同无声无息的其它感觉一样。死一般的寂静。天边飘来黑白的云朵,德尔沃纳闷为什么这里的一切丧失了色彩,四周都是黑白灰的色调,人们都在模仿着生前的故事情节,从动作中可以感受到他们想要表达的“爱”和“恨”,但是这些也只有通过你过往的经验来想想,在这个死亡的空间中,你什么都感受不到。


德尔沃长长地吸了口气,他让自己从思绪中逃离出来,看了看头顶的圆月,虽然现实嘈杂纷乱,他还是决定暂时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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