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院子

老家的院子，记忆中若隐若现的院子。 老家的院子，照片里清晰永存的院子。 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两年会经常梦到自己老家的院子。这个院子现在早已不复存在，因为大概在五六年前，因为镇上统一规划拆迁，自此永远失去了她。也许失去了才意识到珍贵，导致我心里还一直默默地想着它。 院子面积大概有个二三十平米，自记事起就一直在这片小天地玩耍。多年来根据需要虽然稍加修葺有所改变，不过整体来看还是非常让人觉得舒服和自由的。院子里曾一度有着各种各样的树木，除了几棵我叫不出名字的笔直的大树外，还有像石榴树、桂花树、栀子花树、桑果树、拐枣树等等，猛地这么一罗列，顿时就觉得童年真的挺幸福的，能跟这么多可以提供果实的树木相伴，在物质略显匮乏的当年，已经是很不错的环境了。 尤其记得，夏日傍晚，饭后赶紧洗澡，然后将两条长凳搬到院里，再将一张使用多年早已被体温和汗水浸染得颜色变深的竹凉床搬出来，驾到板凳上，再手持一片西瓜躺在凉床上，一个美好惬意的夏夜就此开始。夜色到来，繁星点点，不时地还可以看到有流星划过。月色大好时，整个院子都被照得很亮堂，宛如铺上一层银光。不说话时，能听见远近各种虫鸣，同时又完全不觉得吵，倒像是一首夏日协奏曲。彼时院内桂花或栀子花或月季花一开，夜色下舒服的躺着的同时，还有各种清淡花香作伴，真真是极美的！ 小时候学自行车时，刚开始就在自家的院子里练车，爸爸或姐姐扶着我的车以保持平衡。等到逐渐学会后，他们便放开手，我先是直直地从这头骑到那头，再停车调头返回。再熟练些，骑到头时已经可以自由转向返回，于是就这么在院子里兜圈子，不亦乐乎。家里养小鸡时，也就在院子里放养，养鸡带给我极大的乐趣，让我终生难忘。此外还养过猫和狗，特别是那只猫，陪伴我们多年，可谓伴随了我的少年时代。只可惜后来拆迁搬家后，猫对于租房地不感兴趣，不愿回来，渐渐地就在外面消失了。 这个不起眼的小院，竟然还曾出土过文物！虽然貌似只是近代的东西不值钱，但对当时已上初中，对历史感兴趣同时又“财迷心窍”的我来说，简直像个宝藏一般。之所以会发现文物，是因为有段时间爸爸喜欢在院子里挖个长方形的深坑，然后将灰土等垃圾倒进去，算是原始粗放的填埋垃圾的处理方式。后来有一天再次挖坑时，竟然意外地挖到几块青砖，于是就此开挖，在院子中间挖了一个大坑，砖头挖出来不少，东西却一直没见着。某天下午我们一家在院子里呆着，爸爸一边挖坑一边和我们聊天，突然他感觉铁锹碰到了个什么东西，小心的挖出来一看，是个小碗，顿时让我们觉得非常欣喜。不过后来尽管他又一通猛挖，除了挖出破碎的半个坛子外，别的啥也没有了。我们断定，这一定是家穷苦人家，陪葬的就这么点东西了。由于院子中央有个大坑不太好看，也没有多于东西可以挖，最终大坑被填起来了，也将我“考古”的兴奋劲给抑制住了。挖出来的这个小碗和半个坛子，保存了好几年，可惜后来搬家时不知是真弄丢了还是被当成没用玩意儿给扔掉了。 “考古”那段时期，院子地面都完全是泥土地面，后来由于家里觉得下雨天会泥泞，走路不方便，便将靠近屋子这半边的院子全部铺上了石头，上面浇上水泥，形成了一个干净光洁的水泥地面。同时在院中间还修了两个花坛，上面摆满了各种花盆，一年四季都有花开，景色一直挺好。而另一边依旧保持原有的土地地面，原先的几棵大树被砍掉后空出一片地来，这片空地被妈妈开辟出一个小菜地，上面种点家常蔬菜，自给自足也挺好。夏日午后，那只懒洋洋的猫嫌其他地方热，会躲进一片荫凉的菜地里贪凉睡觉，日子过得挺悠闲。至今我还记得某个夏日午后，房里发现了一只老鼠，藏在一个旮旯处，我赶紧去菜地叫猫出来，它听到我的叫声后眯着眼睛懒散地伸了个懒腰，仿佛不太情愿被打扰午睡一般，不过被我抱到房间闻到鼠味后立马精神焕发，很快就捉住了老鼠并叼进菜地里吃掉，然后又继续午睡了。 零八零九年时，家里所在那片区域已经被纳入拆迁范围。同各地一样，一听说要拆迁，难免都会一窝蜂的加班加点的趁机盖房，以期多赚点补偿面积。于是，家里的这个小院也同别人家的院子一样，成为了施工工地，偷偷摸摸而又迅速地摇身一变三间房。等到我零九年春节从昆山回家时，已经有种陌生的感觉了。不过当时并没有觉得可惜，只是觉得在格局上怪怪的，毕竟以前一出房门就是院子，而现在是一出房门，则又进了一个房门。 大概2010年左右，拆迁开始，家里搬到附近一处租房居住，从此告别了原先的地方。当时路过当年居住的地方，看着被拆掉的房屋，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2012年五一，搬入新家，一切焕然一新，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毕竟，住了多年的平房，现在一下子搬入了新建小区的三楼，充满了各种新鲜与兴奋之感。2014年底，我在苏州的新房也正式入住了，楼层更高，最高34层，我家住14层。起初也是觉得各种新鲜与兴奋，可是，不知是否潜意识中还是渴望有个能接地气的院子，总是有意无意地怀念起当年老家的院子，怀念小时候在院子里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光。特别是如今，有了自己的娃，看着孩子整天乐呵呵的笑脸，会想起自己曾经也这样过来过，特别是亲戚说娃跟我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时，借助那几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我会在模糊的记忆中，想起幼小的我在院子里摆各种造型让爸爸拍照的样子。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当年夏夜躺在院中仰望星空，听爸妈讲牛郎星织女星，中间还隔着片辉煌而闪烁的星星群，那就是传说中的银河了。而如今，晚上能看到月亮就觉得很不错了··· 老家的院子，一座早已消失的院子。 老家的院子，一座从未消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