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石镇•来斑石镇前的那些年岁
上一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理,说“我”这个人是个女孩,其实不是的,可能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小学老师、小学同学们的qq空间里翻以前的老照片吧,看着那些老照片里“搔首弄姿”,抿嘴怪笑的自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好娘。不仅如此,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时代,其实自己还是一个爱哭鬼,为许许多多鸡毛蒜皮的事情哭。
在斑石镇定居之前,我是一个随着年轻的爸爸妈妈四处漂泊的人。
第一处是北京。那时我才两岁,所以对于在北京这段时间的生活记忆来自于照片和老爸老妈的不经意提起。老爸老妈时常拿一张照片取笑我,那张照片记录着坐在一个广场上抬脚啃着自己袜子的两岁的我。那时候的爸妈穿着牛仔裤黑衬衫旅游鞋,戴着墨镜,很酷,原来爸妈年轻的时候也追赶潮流。
我妈时常在嘴边提起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因为北京的冬天很冷,所以爸妈在家里放了一个火炉取暖。而某天晚上,老妈因为忘了开窗通风而轻度煤气中毒,要不是我爸发现的及时,恐怕大家就驾鹤西去,一命呜呼了。我妈总是说,就是因为那次煤气中毒,害她变笨了。其实老妈一点儿也不笨,往往在我觉得痛苦没法做出选择的时候,她看似一句不经意的话总是能给我启发。而我时常惊叹于自己的老妈居然可以说出这么睿智的话来。
其实那时候爸妈也就二十五六岁吧,他们像如今的我一样,是个北漂。北京的冬天很冷,而我也觉得,天气越冷,京味儿就越浓,零下几度的北京,一切事物都像加了一层滤镜,给人一种平静的美好。有时候看到路边的老北京闲聊时,从嘴里冒出的白气都会感动,感觉自己捉到了生活的尾巴。
爸妈那时候做的是羽绒服生意,把做好的羽绒服卖给百货商场的摊主,很简单却也很艰难。冬天的北京很冷,骑自行车的时候,如果不戴手套,双手就会受到被寒冷刀割的痛苦。我想对于这种寒冷的体会,二十六在北京的爸妈最有发言权吧,因为那时候的他们蹬着三轮车将做好的羽绒服运到卖场,嘴里呼出来的白气让他们觉得自己抓到了生活的尾巴。
但是,相比于人为造成的痛苦,寒冷这种客观的来自于自然的痛苦真的算不了什么。
做衣服光靠我爸妈两个人自然不够,于是他们请了老乡师傅来帮手,而问题就出在老妈时常挂在嘴边的煤气中毒事件。那时候遭殃的不止我们一家,还有这两个倒霉的师傅。事情发生后,他们要爸妈赔偿,其实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但是我妈却以合同上没有这项条款而拒绝了。那两位老乡自然是怀恨在心,于是就在第二晚找了其他一些在北京的同伴来我家闹事,我爸后背还被他们中的某个人砍了一刀,爸妈也因此放弃了在北京继续打拼的念头,收拾行囊,带上我,踏上了南下回家的列车。
你知道,倒霉的事情一旦发生,就像被点燃的导火索一样,炸弹不爆炸,就不会停止,另一件倒霉的事情就在这趟回家的列车上发生了。
我爸被骗走了200元钱。
据我妈说,他们上车的时候碰上了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他走到我爸妈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说自己的老家发生了水灾,老家的房子被淹了,损失惨重,老家人急着叫自己回去,但是在北京打拼,光养活自己就累得够呛,更别说有闲钱帮助老家的人了。我爸听他说的可怜,于是就拿出些钱想帮帮他,但是那个年轻人说什么也不要,说白白拿这些钱很不好意思。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副扑克,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来赌三张牌,如果我运气好赢了,那是老天待我好,想帮我,我就收下这钱,如果我输了,是我自己没福分,拒不收钱。我爸听了觉得这番话不无道理,于是就和他赌了起来,但是赌博也像是导火索,炸弹不爆炸,是不可能熄的。于是,我爸在输了第一把之后就带着“下一把赢回来”的心理中把辛苦赚来的钱输得差不多了。
每当我听我妈感慨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上这样的当,受这样的骗呢!
“要是当时没有离开北京就好了,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我时常听到我爸这样对我感慨,“只不过如果还在北京,你上学也是个问题。”
每当我爸这样感慨的时候,我都沉默不语,我心里觉得爸妈离开北京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如果他们当时没有离开,就没有在斑石镇“跳蝌蚪”的我了。
然而,我们并没有直接去斑石镇,北京和斑石镇之间,隔着爸妈另外五年的异乡漂泊,隔着我离开爸妈的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