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长发媳妇和长发妈又闹翻了，堂屋里碗盏盘子碎了一地，房间里的青青哇哇哭个没完，既是吓的，更是饿了，要喝奶。长发妈夜里蹒跚着去了十五里外的女儿家，什么行李也没拿。长发媳妇钻进房间，摸摸奶瓶，已经凉了，只好掀起衣服，让青青咂几口奶，青青一个劲地往怀里钻，咂了几口，哭得更厉害了，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怪长发媳妇的奶子不争气。丹丹一个人坐在厨房的锅镗前，静静地拨弄着火钳和火叉，时不时发出火钳夹击的“擦擦”声。 丹丹已经三岁了，她是长发夫妻俩的第一个女儿，她的不约而至把他们对未来的憧憬搅得稀巴烂，她早来了两个月，出生后在监护室又待了一个多月，长发媳妇的奶水还没来得及充满，想孩子想得精神又有些恍惚了。好在丹丹接下来越长越漂亮，长发夫妻俩也渐渐平淡了下来，长发说：丹丹这么可爱，我们只生一个好了，以后把她带到上海去读书，好好培养。丹丹两岁的时候，一直带她的外婆出车祸去世了，长发媳妇又恍惚了几个月，清醒后，她莫名其妙地坚持要再生一个孩子，第二年，青青出生了。长发又要去上海打工了，长发叫回了在姐姐村里做零活的妈妈，让她照顾儿媳妇和孙女，走之前，不爱说话的长发唠叨了很久。 长发爸在长发十五岁时生病死了，长发姐刚嫁人，长发将就着把初中读完，就出去学手艺了，学钢筋工，真是一把好手，师傅们都说他手上力气大，拗钢筋一点不费劲。长发妈在长发姐姐家帮忙带外孙，有时也打点零活，青青出生时，长发的外甥已经去上海读大学了。长发的外甥学习好，人又乖巧，人家都说是长发妈带得好。 年二十八，在上海打工的长发回来了，照这里的风俗，过年前都要洗一次澡，好清清爽爽过年，长发带着丹丹去了浴室，爸爸带年幼的女儿去男澡堂子是常有的事。长发给丹丹慢慢地搓着背，隐隐约约看到了丹丹大腿内侧的瘀青。长发问是怎么回事，丹丹说不出话来，只是哭。三十晚上，长发家里，吼叫嚎叫，哭泣抽泣，混成了一片，隐约中听到长发媳妇的声音“谁让丹丹越长越像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