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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诗 2018 0419

段童 2018-01-19 18:10:04

如果你发觉肉体是你的牢笼那么恭喜是灵魂诞生了起码这座牢笼还可以移动让肉体为灵魂所用不要让牢笼驯服你的自由之梦勤拂拭去装点有一天它会成为你的博物馆而不是富丽堂皇又藏污纳垢的深宫 ——《灵肉博物馆》

我不怕找不到答案怕的是从没找过问题有一天你问了我什么我回答不了但会心一笑原来你也这么想过啊这大概就是我活下去的点点趣味 ——《有一天你问了我什么》

故事没什么值得称奇的每个人都有区别只是有的人愿意说有的人不愿意所谓幸福不过是愿意说的人遇到了愿意听的人 ——《后来的故事里只有他们两个》

快乐如果需要理由那么这就是你不快乐的理由年轻人的伤感总有做旧的嫌疑 ——《做旧》

从生活在一起开始爱变得越来越具体拥抱亲吻相依而眠共进晚餐说几句枕边话久而久之具体的事项成为习惯渐淡成自然当孤独再次来袭你突然觉得爱其实是很抽象的东西甚至这一生的相爱相亲都源自当初的一场幻想 ——《当孤独再次来袭》

抬头一望有人在天空里游泳低头一看不过是倒映在天上的海景回神一想只有海面倒映天空的日月哪有天空倒映海面的奇观所以啊有人在天空里游泳 ——《有人在天空里游泳》

为你写一首抒情诗那是不可能的事我要忍着绝不抒发让感觉在心里酿成甜酒浓郁今后所有的时光 ——《不写抒情诗》

脆生生的冬天裂出受伤的春芽伤口化脓流出炎热的夏后来秋风吹干了她枯叶是伤口结的痂一辈子太长长得像一年一辈子太短短得像一年春夏秋冬还要不停地变春夏秋冬眼一眨 ——《眼一眨》

缝上你的双唇你才知道你有多少话没说胶住你的眼皮你才知道你最想见的是谁这世上有一部分人是通过寻死来觅活的不，是所有人。 ——《寻死，觅活》

抓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个人更想抓住你 ——《爱，能有什么办法》

颜色来自人类的想象形状是力与力的对抗距离根本没有远近是向往和习惯偷换了真相时间从未流逝吧是过分记得和过分遗忘在锐化和淡化庸常 ——《颜色来自想象》

我们穷尽一生谈论永恒也徒劳一生不过一瞬于是我们该闭嘴该沉默该虚构一种不再开始的结束太阳并不知道自己照耀了大地仅仅是按部就班地燃烧而人间有心收下了它无意的眷顾 ——《有心虚构，无意眷顾》

当一个女人淹死在水里，身体被水泡发。我们该明白，是灵魂被稀释了。死之前，是灵魂凝聚了她的肉身。 ——《当一个女人淹死》

一颗泪，跌落心头，不酸不甜，一阵诚恳的咸。就是人间。 ——《感》

我在遇到我之前你遇到的我不过是你内心的投影实相往往藏在你最想要触碰的虚妄里你是整个宇宙历史的载体全知全能每一个时空你都曾见证每个碎梦都是提点你的回忆每时每刻都在等待被唤醒只是有的人在一个梦里醒来后便沉迷其中了 ——《虚妄里》

一只蝴蝶忘了怎么起飞海风帮它振翅一只蚂蚁忘了怎么搬家蚁群会提醒它你忘了我们的故事有我帮你记得 ——《我忘了你人间又是什么》

我们知道的再多都是有限我们思考的再深都是表面

我们不过是热衷于讨论好奇却并不了解的一切

然后去编织能让多数人信服的谎言来解释世界 ——《有限的表面》

死是生的一张赠券。可以自己选择死，是一种侥幸。 ——《自以为活》

亦敌亦友的回忆模棱两可了生活命运总是在你看淡它时调转船头沉船还是搁浅都不过是一场愚弄每当你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其实是你脑中的副本正在替你重游 ——《每当你想起了过去的种种》

人是人为人量身定做的名头。可人究竟是什么呢？是人形的野兽，是寂寞的妖怪。不但需要爱，还渴望使坏。 ——《人以“人”命名人》

要一座房子有几个房间摆满了我爱的东西但一定有一间空着要摆很多我爱的书百分之八十五都看过了甚至两遍但还有百分之十五像是舍不得拆封的礼物要一圈一圈地用脚步占领世界去逛逛大好人间一个人或几个人结伴但要留一个地方总是差一点就能够领略不留遗憾就留不住念想念想若缺席人生就像是一场没有死党的毕业典礼 ——《没有死党的毕业典礼》

你的舌头像一只史前巨兽痛尝烈酒笨拙温柔我是终将会融化在你嘴里的糖果任你拨弄化为乌有幻想有一天吧你舔舔上颚扫荡牙床猛地想起我 ——《在你嘴里的糖果》

我们伸出四肢裂出十指指甲是寂寞结的茧我们张开唇齿裹挟彼此长吻是寂寞开的花我的夜晚总是比白天饿 ——《寂寞的胃》

两个自杀爱好者的聚会想死，是因为灵魂从没休息过想死，是不再以为欢乐会长久 “你准备好上吊的绳子了吗？” “嗯时刻准备着” 说完他松了松在平日里就紧勒着他的脖子的那条领带 ——《最后一条领带》

所有的我和所有的你相遇每一个我和每一个你亲吻任何一个我都不敢忘记任何一个你每忘记一个都是一整个宇宙的自熄拥抱是我们自愿为彼此折叠双臂趁你一不留神在你背后打个暗扣使用我的身体的唯一方式就是享受你的身体眼耳鼻舌身意一起给你看着我们是如何挥霍掉我们的全盛时期要同吃禁果再共尝苦果谁让我们互为因果 ——《使用我的身体的唯一方式》

我们急着翻看对方的身体却不常凝视彼此的深眸直到有天你对她的身体倒背如流好奇也告一段落穷尽感官的极限去填满自己关闭感官才窥见自己的空洞于是我们尽可能地留在感官里过活生怕惊觉我们从未活过为此我们不惜篡改生活的信条捏造新的哲理解放随时袭来的困惑与失落 ——《对她的身体倒背如流》

是过不去的过去组成了我们的过去过得去的都过去了像倒数第二个梦与夜消融无影踪 ——《倒数第二个梦》

我要讲一个关于春天的故事你不知道吗春天不是季节而是相遇的心情故事最重要的部分已经讲完了我春天你 ——《春天不是季节》

我们太想证明我们来过了因为早晚要走可是走过不代表来过 ——《于是只好醉心于在人间留下证据》

我不想被别人影响也不想被自己影响我开始幻想一种无因果的宇宙这一秒诅咒诞生 ——《无因果》

我们用嘴巴发誓用嘴巴撒谎但我们不敢用嘴巴发誓再也不撒谎了因为我们知道会撒谎的不只是嘴巴 ——《会撒谎的不只是嘴巴》

每当犹豫不决时我都会想也许明天就死了呢有人说这是悲观有人说是乐观我说这是客观 ——《我们都是人间的客人》

鸟儿飞去南方猴崽揣摩忧伤鸟儿为了漂亮笼子藏起翅膀猴崽梦到个好名字把尾巴塞进裤裆 ——《好名字》

爱是两份欲望的相见恨晚还是因为相见欲望才被点燃所以有的是缘分有的是奇观 ——《两份欲望》

女人是森林而男人只是村庄男人带着女人经过森林决定留下来于是有了村庄村庄的母亲是森林可森林不愿承认这个怪胎他是个便宜货一棵树从地上伸进天宫需要很多年同一年里根也在忙着扎进更深更广的地域同一年里每一年里每一棵树每一颗种子都在幻想未来要幻想很多年才会孕出森林与其般配的气候余兴节目的表演者比如野兽或昆虫还要等一个时机等一个给它名字的人 ——《突然，童话绊住了嘴巴》

你填满了我的面孔也在我的夜里钻洞有时意外划出一道伤口泄出一勺星空梦是绵密轻盈的羽绒不能飞却暖了冬 ——《填满我的面孔》

与性有关的动词是爱还是暴力与爱有关的日子是我们还是空虚的集合 ——《空虚的集合》

忘我地游戏人间漫不经心地美丽偶然瞥了花一眼花有了云的错觉 ——《云的错觉》

小时候喜欢把手举过头顶幻想抓住天上的星星而现在双手插袋混迹人群 ——《口袋里没有天上的星星》

妄谈理解的都是骗子，说爱又模糊不清。我只是经历过你，后来，开始怀念起那段经历了。 ——《想当年，不过是想你》

大树不懂衰老的意思偷摸着一圈圈的成长卖相极佳的回忆无人认领生活就是上了发条的微笑 ——《大树不懂衰老的意思》

你在哪里等我哪里就是家乡我在哪里想你哪里就是远方 ——《你在哪里》

不是我们在疏远而是宇宙在膨胀就这么想就这么理解命运的收放 ——《命运的收放》

是哭着来到人间的人间说别哭该笑

等我们终于忍住眼泪挤出笑脸时

人间说该笑的时候笑不该笑的时候不许笑 ——《人间说别哭该笑》

从她的身体里跌落入怀抱滚进人间撞到无数个自己的分身从玩具到玩伴从同学到同事从爱情到爱人从想死到重生从我的身体里跌落入地表顺势蜷缩全力跳起看见人们的头顶越来越小的街道河湾海岸蝴蝶周围出现大片绿色的森林还有飞鸟的队形倒进云枕里吧速度太快头太重枕芯被击碎像是四散的白色羽毛屏住呼吸准备躺进那片不知深浅的蓝色从缺氧忍耐到更加缺氧猛地抬头从深海里站立起来看见母体里有一个婴孩微张着眼皮正发着呆 ——《从她的身体里跌落》

肋骨是心脏的笼子笼子是在保护它心不会说话

只有念头喋喋不休叽叽喳喳 ——《肋骨是心脏的笼子》

头发越来越少皱纹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少遗憾越来越多

越来越少的不会再变多越来越多的不会再变少大概就是老 ——《守恒》

一想到你的生活还有一个我未曾参与过的前传就觉得说什么都晚了不过，能诞生以上的哀愁说明我们已经相遇只要遇见就还算不上太迟 ——《认识你有点晚但不算迟》

把两个单词放在天平上看看哪个更有分量更重的那个总显得低人一等把两个单词放进水里看看哪个沉入水底触底的那个密度更大能量向内集中组成它的每个颗粒都在用力专注不要用爱这样片面的词条去概括去解释去约定去定论正在生长的内容我们的语言永远都只是单薄的载体粗糙的复制品和轻浮的点缀 ——《正在生长的内容》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亲人他们强行想赠与的和强行要掠夺的一样多他们本能想守护的和本能要侵略的一样多 ——《认罪书》

我们怀念的不是青春，而是还有机会。我们渴望的不是狂恋，而是沸腾的自己。我们需要的不是陪伴，而是灵魂的充盈。我们恐惧的不是痛苦，而是痛苦的轮回。 ——《我们怀念渴望，我们需要恐惧》

性是厌倦交替着饥渴爱是倦了还记得

性是潮汐鼓动着巨浪爱是云雨泉溪汇成的河

性是爱的瘾爱是性的因性是一时的声色爱是一生共处一室的咳 ——《潮汐之瘾》

把与你共眠的第一晚咬成极夜四手四脚缠绵成茧贪婪地窥遍你给我的每一遍我还要你的注视与遥远摊开肉体上的隐癣忘记偏方一起病变我不要脸脸只有一张我要的是你的每一面 ——《你给我的每一遍》

想念是爱情的祷告遥望眼前的遥远誓言不是受戒更像是许愿遥望眼前的遥远 ——《想念是爱情的祷告》

我见过的那么多人里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是真的其余的都是那几个人的分身我常常在夜里斟酌他们雷同的细节有理有据地分类也有误判的时候吧有的人既像这个又像那个让我苦恼了好一阵后来我明白了这说明三者本就是一人这样的怪趣味帮我驱赶孤独与厌倦直到分类彻底完成的那一天不会再有新的分身出现了我梦见一个真相其实世上只有一人其余的都是分身一个人无法理解另一个人本质上是自己看不清自己从来就只有一个人这才是孤独的起源你我他之间若只有一个真人那么谁是谁的分身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孤独的起源》

这世上一定有两个人梦见了彼此但从未相遇最好的结果因为这世上有太多人在相遇之后又梦见了别人偷窥着如果 ——《梦见如果》

恋爱本身就是为了逃避我们对爱的疑问还有追逐自由的过程反叛或逃亡狂热或消沉都是对欲望或恐惧不假思索的附和为了不成为生活的囚徒而去追求自由最后我们都成了自由的囚徒 ——《自由的囚徒》

他们编织语言企图在字句中造神可我想越过语言去谈论你我们善于捏造自己凭空成为游戏的意义 ——《越过语言谈论你》

我是天生善于伪装成人的的怪物直到遇见你才败露 ——《怪物》

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相遇除了洗手间上的图案不同其他的街道都如出一辙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相通在最黑暗的那个巷弄有个不断缩小的门洞你还是在它消失前出现了在此之前没人发现它所以“我的世界没有人”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听到了你的世界里传来的回声你那儿也没人啊 “我们只有彼此” 世界一直在变化世界一直没变化直到我们相遇了 ——《两个世界的相遇》

我可以把爱，写得很浪漫可以把一个女人，描述得像一尊刚被世人发现的美神但其实她已经在人类的意识里千万年之久了有一天，你要我写我们的日子我一时语塞，我会日日语塞我是做不到的，我永远没法把我们的日子写得很浪漫因为在千万年以前，它并没有形成而千万年以后，我没法回头拿起笔，幻想你我的字啊，可以给你换几件漂亮衣裳却无法给你建一座城堡我希望你明白，你才是你的城堡我也有我的偶尔我们串串门我会带你爱吃的冰镇葡萄你要礼尚往来赠我一份傻笑有天夜里你问我，以上算是情诗吗？不，当然不是。如果我真写过什么情诗那就是我初见你时的沉默与心跳其实我不敢告诉你当我说出第一声 “嗨” 时我就已经不对劲了我喜欢这样的不对劲一不对劲就对味了 ——《已经不对劲了》

青春还没哭完就被衰老招安于是我们对回忆过度解读成为我们念旧的必经之路 ——《解读之路》

小鬼摘山边的云朵点了火烧出「灵魂」把「日月」踩在脚下踏成「青春」两个人是支撑一个人是平衡「找」是完成「我」的过程 ——《找我》

我们从未主动学习过什么，我们一直在等待被唤醒。所谓主动，是知与觉。所谓等待，是机与缘。 ——《主动地等待》

不要成为你嘴里的未来与誓言我宁愿是你忍住不花的救命钱 ——《救命钱》

在回忆里让那个夜晚毫无保留地发生在你最美丽我最热爱美丽的时刻当黎明叫醒我们的梦提醒我们没有一个夜晚会永恒太阳还得照顾另一群活在白昼里的人于是我们勇敢地亲吻决定为了一个美好而纯洁的夜晚糟蹋我们的一生可惜这回忆只有一份是我更改过的版本你的那一页里是一扇始终没有被推开的门 ——《在你最美丽我最热爱美丽的时刻》

所谓人间，是人与人之间，更是人在天地间。要有面对鸡毛蒜皮的准备，也要有享受人类渺小的智慧。要有享受鸡毛蒜皮的智慧，也要有面对人类渺小的准备。 ——《准备智慧》

雨有佛性

无论暴雨倾城

还是水滴穿石

每一滴雨击打大地

都像是在敲

人间的木鱼

可人们流连欢场

避开下雨的时刻

生怕湿了鞋

——《流连欢场》

她偷喝了一口大人的酒快乐地舞蹈酣畅地休憩她并没有喝到大人的忧愁直到她老成酒鬼时才明白大人只有在忧愁时喝酒快乐的时候喝的是快乐 ——《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