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余香

从轰鸣的机器旁走过，我的身后码着一排排整齐的木头，目光随着眼前的树木渐渐黯淡，旁边飞舞的木屑迷乱了我的眼。我揉了揉，一丝苦楚涌上心头。 一声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喂，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出去！”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转过身来对我吼。我愣了愣，径直向出口处走去，在出口旁布满木屑的草地上，竖着一块泥迹斑斑的警示牌:保护环境，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不禁苦笑，心中的苦涩又多了几分。我抬头向门口走去，又猛地看见大门上挂着的木质坊牌:国家森林公园。 回到家中，我将口罩取了下来，家中依旧是门窗紧闭，窗外灰沉沉的天气如同此时的心情。我将空气净化器调高了几度，走到客厅里打开电视，刚好正在播放天气预报，电视里的播报员报道G市天气情况时似乎忧心忡忡。“G市今日重度污染，空气中纷尘颗粒物含量较多，出门在外应戴上口罩，防止肺部疾病的发生，另外……”播报员突然重声咳了咳，但还没说完就显示播放完毕了。我踱步来到阳台，看着窗外早已枯萎的常青藤，又望着隔了一层环境的天空，远处的高楼在雾霾中若隐若现。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里开始播放着XX卫视的新闻，主题是如何治理G市的环境污染，我听到声响后急匆匆地跑向客厅，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现在，G市的污染越来越严重，已经威胁到了G市市民的身体健康。据统计，今年G市得呼吸疾病的人已达数十万，同比去年增长60%，保护环境已刻不容缓，不要……”我心烦意乱地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在重复这些话，可光说不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问题！”我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揪紧，胸腔的空气像被抽空，正隐隐作痛。 打开柜子，里面摆放着几个铁质的瓶子，我从中拿出一个，上面有一个喇叭形的喷气装置，我将口鼻埋入那喇叭中，又摁了摁喷头，贪婪地呼吸着。快乐总是短暂，喷了几次后一瓶就用完了，我失望地将它丢进垃圾里，又猛然想到什么，急忙戴上口罩出去。 垃圾桶里，铁瓶上标着醒目的文字:新西兰进口无污染纯净空气，标价:386RMB。下面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英文。 我早已预定了医生，走进之间熟悉的房间，医生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经过长期的治疗，我们早已有了默契，不需要任何的语言交流，医生给我做了一些检查后，有些担忧地说:“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往后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吧。”我平静地坐在那里，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不知浑浑噩噩过了多久，才走到医院门口。这时，我看到一群人，从那堆人群里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你想在去世后拥有一片净土吗？国家森林公园新开发墓地，起价10万每平方米，空气好，环境优，是您的不二选择。”我想，若是放在过去，这个人一定会被千夫所指，而现在，这个人似乎很受欢迎。人群散后，我走到那儿，售地小姐很热情地跟我介绍，我并没有任何的要求，随便指了一块地方付了钱就转身离开了令我难受的地方。 不知不觉我又来到国家森林公园门口，望着里面忙碌的工人们，我从一旁的小路走向那还未被砍伐的森林深处。这儿仍然草木茂盛，只是少了昔日的鸟鸣声。 爬上一座山，悬崖边，一阵凉风拂过我的脸庞。望着远处乌烟瘴气的市区，心中不免一阵微漠悲哀。呵！人类的罪行终究受到了自然的惩罚！竖立在日落方向的烟囱，还有着冒不完的滚滚浓烟;霓虹灯下的马路，仍然是川流不息的汽车;灯红酒绿旁的河流，永远散发着浓重的臭味。而我，我们，十几万的生命就是这繁华都市下的“牺牲品”！如若不是当初的忽视与放纵，G市如今又怎会变成这样！ 病魔的手掌又扼住了我的脖子，我痛苦的挣扎着，同时也依依不舍地看着G市这最后一片净土。薄弱的身躯顺势倒下，我想，我应该是个被上帝眷顾的人，因为在我的双眼闭上的那一刻，伴随着我的呼吸，我闻到了风中的余香……

——新月文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