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随想》
《诗的随想》
人们对诗存在深深的误解,所以远离了诗。
我必须把吹过的牛逼如数家珍写进诗里面,以免遗忘。
不要幻想我的诗集被正规出版,她们值得被妄想症患者拥有。
诗只是我的解压药。
哪怕只有一个读者在追问我诗集的下落,也要坚持写到死。
一生恐怕只有三本能写完的诗集:《劈叉》《兽女心经》,第三本未命名。
人还是要以诗意的方式来栖居,要以诗意的方式出生或死亡,每个生命都需要墓志铭。
诗分门别类,诗人拉帮结派,诗体繁杂。我的诗不分,但包容一切的不可能。
用诗来和死亡谈情说爱,也很好。总的来说,示爱成分多过谩骂。
诗可以拒绝被现实遗忘;幻想的空间,可大,可小。比任何文字形式都接近古创世者的语言。
我把痛苦在诗里存档的时候,并没有想要被爱人调用和翻阅。他们是我最讨厌的读者。
诗有一对完美的乳房,功能是哺乳。同时也会被亵渎和意淫,这是上帝用赞美解决不了的矛盾。
我的诗大概是AK47,瞄不准你的心脏,爆不了头。但射个三四发出去,总会让人重伤。这点我有自知之明。
诗里有创造性的十诫,但我不写,也没人可以写出来。
从追求诗的韵律,到追寻结构和流派,我慢慢变成一枚老妓,不那么考虑顾客的快感了。接客的频率也在逐渐稀松。
只是我懒,才选择了诗。你要知道诗的灵感,挤挤总是有的,并不像小说需要细水常流。
要戒掉写诗的瘾头并不容易,这是我的精神鸦片。
诗没有结句,这很好,符合我对永生的想象。
一首诗的好坏,不能定义诗人,只是将读者归类。
没有任何人爱我的时候,我还能从诗里找到自爱。这比其他任何创作方式都更有尊严。
黑夜是诗的良伴,没有诗人是孤独的,一旦他们在文字里叫嚷孤独,给他巴掌。我也曾穿上孤独的围裙,花枝招展。
我愿意给诗口交,诗人却不行。
我的诗有没有出卖我的性冷淡?这种出卖无伤风雅,但你必须是我亲爱的读者。
为什么读者比爱人亲密?因为在诗里,我们可以分享高潮的秘密,而爱人总是阳痿。
这首诗从凌晨写到破晓,总归要收笔,虽然心有余兴。
我是一个雅致的人,从诗兴上来说,偶尔暴饮暴食,吃相难看。
还是罢笔,因为诗意全无。
为什么我爱过的人都具有乐感,但不写诗?我大概是他们无法明状的一种音符,而他们是我幻想出来的长篇大论。我应该在诗里对他们节制一点。
所以我记起来,和初恋在追悼会过后车厢里的第一次性器接触,打开了又颤抖着熄火,同伴假装翻了个身,鼾声四起。一生中最遗憾,美好又逼狹的记忆,像诗。
为什么生活像诗的片段很多,却无法入诗?
对诗的节制与放任,完全凭直觉,也许这首诗存在了太多次反转。
我没有写诗的现在,我喜欢写诗的过去和将来。因而我经历过的窘迫和困苦,还有伤害,都呈现出褪色的不合时宜,而将来总是有点假大空。
有趣的诗人很多,有趣的诗很少。当然人们似乎并不会在诗里寻求有趣,他们寻求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诗如果抒写人的气节,不是不可以,而是很容易败笔,可能就像画人物的眼神,找不到光的来路。
我唯一有力在握的是我的笔杆子,我不知道除了用诗对抗世界,还有没有其他途径?
2017.12.3于通州
潘思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