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後
我是一個喜歡看電影的人,每年的某些時候,總要花時間看一些電影,例如12241225,是看《2046》的時候。我看《2046》的次數大概超過五十遍,看了這麽多,是很難忘記的,但很多電影我都只是看過一遍,所以時間久了再去回想,會變得模糊,若能記得當中一兩個鏡頭,便覺十分珍貴。只是,這些鏡頭可能是有欺騙性的,它只代表了那一刻的美好,並不說明那是一部好電影。這個道理,是我在武漢的時候弄明白的。婁燁鏡頭下的那個武漢。

對了,去武漢前,去了合肥。那時覺得合肥仿似只是一個路過的城市。去武漢後,則去了北京,見我的迷影之父金基德。每次去北京都對這個城市沒有感覺,這次只有兩夜三天,卻最是美好。臨別之時很多人去求簽名求合影,但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喝完一罐啤酒,便決定轉身離場。在去機場的路上,想起清晨北京的細雪,彷彿一切喉嚨的痕癢,都被滋潤到了。如果還有機會,我應該不會像以前那般抗拒北京了。就像我抗拒找他簽名,後來卻不明不白地拿到一張他的簽名海報,不拿不拿還需拿,也許便是緣分。

春天的時候終於去了日本,去了很多林夕歌詞寫到的地方。林若寧填過一句詞,『你面孔早在已刻進代官山』,但奇怪的是,在表參道的時候,我想到的竟然是首爾,一個人迷失在明洞新村的場景。韓國不是我太想去的地方,但一直有著要去看看的想法,可能是源於十年多前對獨自迷失在那個地方的想像,也可能是因為近年某段時期反覆的夢,亦有可能,只是想看一看洪尚秀鏡頭下的韓國而已。而後蘇州,則是另外一個故事,在此不表,只是之後重回合肥,才發覺我並不真的是僅僅路過這個城市。在科大某個隱秘的湖邊看日落,這麼近那麼遠的場景,有點搞不清自己身處何地。合肥在我眼中是可愛的,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在騎士酒吧看見小二偷偷把客人剩下的酒喝完了。

一千零一夜後,終於又再去了上海國際電影節。那時飛機延誤,凌晨兩三點才到酒店, 放下行李,便自個出來覓食。走著走著覺得面前的路很是熟悉,細想之下才發現原來在四年前的某個凌晨走過。二十來歲的我很喜歡在城市的路上走通宵,因為夜行可以看到人和城市寧靜的一面。而四年前在上海,是我最後一次夜行。重新走在這條路,感覺上海的路是怎麼走也走不厭倦的,因為裡面可能存在的故事就像十里洋場一般豐富。 本來以為不再夜行只是自己熬不住了,但此時再想,可能只是時間地點不適合而已,只是這種不適合,彷彿變得越來越多 。

在美國的日子大概已所剩無幾,於是終於走了一趟roadtrip,跑了美西。若說遺憾,便是仍沒去德州巴黎,更莫論春光乍洩裡面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回來之後,跑了第五年聖地亞哥亞洲電影節。今年大概是最後一年,跑了約二十場,最後一場看著Brian介紹影片,不禁在想,這一千多個夜晚,似乎就要在一部電影的時間後,閉幕收場了。

春光才去又朱明。年華只暗驚。 丁酉年 十月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