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熟悉的陌生人（十四）

新年的第一天，其实并没有什么新意，和往年一样我早起下水饺，弟弟去上坟，放鞭炮之后给奶奶拜年。早饭结束之后我陪妈妈去上香，大年初一去上香是惯例，只要在家过年我都会去，算是给自己一个念想讨个彩头。 小时候生活物质匮乏，总是盼望过年，可以买新衣服，得到平时想要的礼物。长大之后却感觉越来越没有意思，离家之后，可能因为我是一个家庭观念比较淡漠的人，一年到头能够在家的时间寥寥无几，可能也就过年几天能安心的留在家里，15岁离家和家人相聚的时间每年也不过几天，随着时间的流逝对家的眷恋和情感越来越淡。我一直很羡慕那些和父母很亲昵的人，这样的温情我的记忆里是不曾拥有过。过早的离家也养成了我独立的性格，因为缺少与家人相处的经历，我在感情里也不知道如何相处，每一段的感情都是因为我的 尖锐 不妥协而告终。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没有学会在亲密关系中表达爱和需求，对于别人的给予和付出充满恐惧。 原本以为在家的十几天里可以不用像往年一样争吵平和的度过，到底还是闹得不欢而散。外婆去世以后，每年的初三都是在舅舅家度过，这些是和亲戚表姐妹哥弟一年当中唯一相聚的时光。其实从情感上来讲，舅舅并不是一个讨喜的人，但是我跟舅妈的关系很亲近，因为没有女儿的关系，舅妈算是把我当做他的女儿对待。因为这一天所有的亲戚都在，所以每年都是我和舅妈一起准备午餐，一是因为我平时做菜还行，二则我们关系亲近。今年因为表弟结婚的原因，舅妈说让表弟媳妇帮忙，年年过来干活，今年就歇歇。亲戚相聚谈论的话题无非就是工作什么的。作为年过25岁依然未婚的我和表姐依然是大家谈论和批斗的对象。年年如此说实话我们倒也习惯，相对表姐来讲，对我倒还算客气，至少我还有一份还过的去的工作和房子傍身，不能算是一无所有。表姐性格软弱，工作也一直不稳定，收入勉强糊口，结婚更是列为头等大事。我跟表姐从小要好，在郑州这几年有一直同住，彼此的情感状况也都知晓。每年一起抵抗亲朋好友好意或者恶意的询问劝解，也算是培养出了默契。可能因为年龄越来越大，不排斥亲人又担心或着急的心态，也可能是因为酒精作怪，舅舅一直拉着我们俩絮絮叨叨，段子都编出了好几个，话越说越难听。我没有表姐那么能忍，不耐烦的回了几句，他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舅妈在傍边也觉得挺不过去，就一直说舅舅让他闭嘴，然后一直的打圆场。舅舅向来是一个讲话没有分寸的人，最终还是口无遮拦的说，你们这么大了还不结婚，别说你们爸妈了，我都替你们感到丢人。话出口傍边的人都惊了一下。不过我心里倒不意外，这才是内心真实的想法吧。我妈和我姨站在傍边都默不作声，我看着他们说，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最终还是表弟出来打破了尴尬，后来和表姐说起来的时候，我们的感受是一致的，无论之前有多少冷嘲热讽，我们都不曾在意，那一刻心里真的受伤了。 我知道责难才刚刚开始，回到家后还有一场风波。后来我爸也说了他的想法，虽然话讲的还算中立，我还是感觉到难过。姑父似乎知道我和傅先生的一些纠葛就过来询问，并且坚决的说要我必须和他断绝来往。我被搞的莫名其妙，妹妹也添油加醋说，这种没有未来的人，纠纠缠缠只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因此在我们加爆发了一场战争，最后搞得不欢而散。假期没有结束我提前回到郑州，我没忍住联系了傅先生，他告诉我还在江西老家，然后和我说了归期，还是以往的风格。放在平时我可能不会在意，但是此时我多少有点寒心。几天后大哥给我打电话说介绍一个男孩给我，当时也有赌气的成分在，我就答应了，不过现在想想，当时自己也确实想要有更多的尝试。春节上班后的第一周结束，周五下班后傅先生给我联系说他已经回来，问我要不要过去，我说第二天要相亲不过去了，当时他到没有当真，因为第二天是元宵节，他就说一起过节，我没有拒绝，就跟他讲说晚上想去看花灯，他说人太多他不喜欢，不愿意去。我后来就反击他说，到底是不喜欢还是不愿意呀，天天不是没有时间就是不喜欢去什么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是不喜欢出去还是不喜欢和我一起出去。其实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清楚，我并不是真的有多么生气，但我就是想试探他到底有什么反应，他就说要我不要误会，确实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再说了咱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了解的。我没有回应，后来在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我现在还记得：唯有你深得我意，也只你最不识抬举。正常人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也是故意发的。 他看到之后给我回复，我没有反应。后来又联系我说，这个事情必须解释清楚，他平时的状态我是知道的，来郑州3年，车子跑了不到一万公里，其中包括借给朋友回老家来回近2000多公里，他平时的生活就是这样子，认识这么久我应该是了解的，不论怎样我不能这么误会他，原本在这里就没什么认识的人，失去一个朋友这样的损失太大了。我故意曲解他，是谁损失太大，他说，是我损失，失去你是我的损失。这些话真真假假，我没有去深究，我也只是想看看他到底什么反应，至于答案是什么，我确实没有什么期待。所以我自然不会深究，毕竟，我并不想也不打算在我们之间非要求个什么结果。 说到底还是女人，无论有多坚强多洒脱，面对感情的时候就不可能完全理性，偶尔的神经质还是会有的。或许是夜晚的神经太脆弱，或许是想求证点什么，我就是想无理取闹一下，也仅仅是在那一刻，我知道，第二天醒来，起床的那一刻这些都会烟消云散。如果没有和小黄这三年的纠缠我还会有一丝期待，但是三年的时光和无数个不眠夜的辗转反侧，从转身那一刻开始，我便耗尽了所有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