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灭亡或是生存（二）

      老郭跟老爸天天吵架，有时打架。初二那次最凶，也是他们婚姻急剧变化的时期。那晚老爸又喝了酒，当然，哪天不喝他就不姓朱。照样烂醉，俩人大闹，打了几个回合，老郭一气之下将当时开服装厂的小舅叫了来，年轻气盛的他带了几个厂里年轻小伙来给他姐出气，把当时烂醉的老爸打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右眼差点没毁了。然后，老郭带着自己的行李回娘家。当时我在称为家的地方睡觉，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忘了弟弟在不在家，老姐大概也在睡。第二天才知道昨晚发生了这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干爹来看了老爸，对我们说：你妈妈真狠啊，让你小舅把你爸打成这样。我只低头看着鞋，没说话。当时老大才15岁，学习成绩不好，说找关系上个高中吧，她不去，就在店里帮忙。现在老妈回娘家，老爸躺床上不出门，15岁的她坚强地扛起了打理店铺的重任。她没有在我们面前抱怨或者大哭，而是找了小叔帮忙开车，她背着平时老郭进货的皮包，天天去进货，打理店里生意。她把我跟老弟也拉到店里跟她住，毕竟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会害怕的，每天给我当天的伙食费，从初中开始，我的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在外面买着吃的，或许这就是我长的不高的原因吧。
         半个多月后，老爸重又回到店里，老大不再孤身一人战斗了，但老郭仍不肯回来。曾经老姐说，老妈这家人啊，舅舅小姨他们，心好狠啊，亲情太淡薄了。现在想来，真的是一家人。老妈在娘家住了好几个月，我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大概也是想过的吧，毕竟这之前有一次打架后说要走，叫我跟弟弟跟她走，我俩不走。着几个月中，老姐不止一次到舅舅家楼下找老妈，想接她回来，但老妈都拒绝了。有一次老姐从舅舅家回来，说：我昨晚又去咱舅家了，咱舅穿着睡袍站在楼梯口说咱妈睡了，不回来。她说的时候，愤愤的，没想到老郭这么决绝，自己闺女都不见，我很想问当时的老郭，大晚上的，你15岁的姑娘想去接你回家，我不在乎你跟老爸到底有多深的仇恨，有多厌恶对方，哪怕是想要离婚也成，我真的没有意见。但是，你有没有担心过这个15岁的小姑娘大晚上一个人安不安全？晚上有没有吃饭？这几个月熬得辛不辛苦？有没有被人欺负？你哪怕是有一点心疼她。
         终于，老姐又一次回来后跟老爸说：你得去道歉，接她。老爸刚开始破口大骂，说不可能，缓了几天，他还是跟老姐去了。这件事，我自始至终没有参与。终于在父女俩去了两次后，老郭跟老姐一起回来了。阔别几月，初次见到老郭时，她穿的跟以前不太一样，她拉我过去问了几句最近咋样的类似话，具体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只记得那感觉很陌生，总觉得我跟她之间隔了一个银河系，我很拘谨，仍然低头看鞋。
        人虽是回来了，但老妈跟老爸矛盾更加激化，老爸从此再没有去过舅舅家，喝醉吵架时，总不忘提一提小舅。老妈对老爸也还是看法很多。
         后来，我上了高中。老妈不愿意继续这么辛苦的生意，开始做化妆品，有时候就把店里事甩给老姐，老爸还是酒酒酒，老姐谈起恋爱了，觉得这个店把她绑的死死的，也不想干了。此时，出了个车祸，老爸及时将老爷子送到医院，但仍然没能抢救回来。刚好这家的儿子是市里的小官员，认识几个人，于是，我家赔了十几万，老爸改造了三个月。出来后，老爸变得不爱说话，但是并没有影响他喝酒的习惯。于是，老妈跟老姐萌生了把店转出去的念头，但老爸不同意。最终，还是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