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
一个城市如果有几家不错的面包房,那么就构成了我长时间停留的理由。
记得在曼哈顿uptown住的一个月里,逛临街的小店成为每天最快乐的消遣,茶余饭后空想消食的时光,最是惬意。uptown就是居民区,老式的flat和楼下的花房把深卡其色大楼点亮,码放齐整的水果摊颜色如调色盘,露天的咖啡馆烈日下人满为患,到了夜晚,酒吧全是好看年轻的莫吉托女孩。

哥大宿舍周围十几个街区,每走几步就有一家面包房,明黄灯泡的光打在玻璃幕墙上。即使看不见透明柜子里的面包,麦芽和黄油的香气也能温柔的将你召唤,鬼使神差地让你推开店门,用新鲜饱满的味道和熟褐色的甜香,忘记回家的道路。

无论是口感扎实的欧包还是热量感人的起司蛋糕,通通来者不拒。香蕉muffin上洒满巧克力豆,酥松表层带有糖粒的沙沙口感,甜度适中,适合配牛奶来消解蘑菇状顶端略硬的表壳。可颂(croissant)听说是奥地利公主玛丽皇后,在家给路易十六之后传到法国的,这个醉生梦死的贵族在普及奢侈的吃食后,终于也抵挡不住凡夫俗子的粗粮。法国人配上红酒,充当基督的鲜血,而可颂便是基督肉体,象征着死亡与永生。现在可颂也流入寻常百姓家,起酥包裹着层层牛油,涂满蛋液的焦黄表皮,配一杯奶咖,幸福的电量能充满一个阳光正好的上午。

法棍算是低卡阵营里最讨人喜的,灵活机动,在老饕手里能变出千百花样。大蒜切碎,淋上一大匙黄油,随意涂抹在对半切开的法棍上,放入烤箱180度烤个五六分钟便成了蒜蓉面包,撒一点细盐,好吃极了。或者里面夹上培根薄片、生菜叶,再来一片低脂干酪,白领精英般的便携三明治就做好了,培根也可以换成三文鱼罐头或者鸡蛋洋葱沙拉,只要能想到的都随你。吐司比起法棍,口感绵软细腻了许多,虽然做法与法棍雷同,但直接切片吃也别有一番滋味,边角被面包机烘烤过变得脆硬,或者直接把四边切下,放入油锅炸,金黄色略焦出锅,淋上蜂蜜或者枫糖,吃法和松饼一样,但又是另一种味道。

小圆面包成了飞机餐的代称,没有什么特色,像是个可塑性很强的干粮。甜甜圈过于油腻,糖衣炮弹并非长久之计。以色列有种特色食物叫pita,就是中空的薄饼,在我家乡叫做武大郎炊饼,吃法是撕开一个小口,把酱料菜肉装进去一起吃,所以又叫作口袋面包。
国内小城市好吃的面包房太少了,台湾日本这些不求进取的小岛却有很多,大家会吃爱吃,节奏缓慢的小镇深处自有燕麦飘香。如果咖啡已经成为我的血液,那么面包便是我的肌骨,在白胖一点,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