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生孩子?
一百万年前的非洲大草原上,生活中一群带着中国汉族姓氏和数字结合的人们。
一,张三。
张三他不晓得为什么自己对性没什么兴趣,活塞运动真的好愚蠢啊,还伴着牲口一般的嘟囔声,毫无优雅可言。隔壁帐篷的小花年芳十七,曼妙对称的腰肢,丰满对称的乳房,姣好对称的面容,在张三看来,完全是置放随机的脂肪块。隔壁帐篷的李四,整天就想着和各种姑娘做什么的大和谐,昂扬着阳具像牲口一样在草原上走来走去,嘶哑的喉咙,发出类似猿猴一样的急切亢奋的粗喘。张三觉得老四就是个傻逼。他不明白为什么性那么重要,爷爷说动物蛋白非常稀有,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无畏的浪费掉。族人们都觉得张三这个小伙子很清雅,女孩子们也经常笑呵呵的去逗弄他。
张三就这样度过了他的一生,没有留下子嗣。族人们偶然回忆起张三的时候,会笑着聊起他的外号:永恒的贤者。
二,李四
李四他不晓得为什么对性这么有兴趣。隔壁帐篷的小花年芳十七,曼妙对称的腰肢,丰满对称的乳房,姣好对称的面容,在李四看来,这些脂肪快是造物主神创的设计。李四整天就想着和各种姑娘搞生命的大和谐,他昂扬着阳具像牲口一样在草原上走来走去,嘶哑的喉咙,发出类似猿猴一样的急切亢奋的粗喘。李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蓬勃的欲望,总之性对他来说就是那么重要,爷爷说动物蛋白非常稀有,但是没办法他还是无法控制体内的洪荒。他成功的和隔壁帐篷的小芳发生了关系,十个月后小芳生羊水破出,产下一子。李四很奇怪为什么生命的和谐是如此的愉快,而小生命的诞生他却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How am I supposed to feel about this?李四在窒息般的惶魄中仰头,向苍天发问。他无法理解隔壁帐篷的王五会有喜欢小孩的感觉,为什么王五抱起小孩的时候,脸上有灿若星辰的微笑。为什么我李四并没有任何这种感觉。在河滩边,刚生产下来的孩子血肉模糊的在草丛中蠕动着,脐带在那边一甩一甩如水蛇一般。生产完的小芳虚弱的看着李四,希望李四可以将她搀扶起来,并将小孩的脐带斩断,然后护送他们回到族人的栖居地。李四犹豫一会儿,转身离开,步入夕阳。
没有人再见过李四,也许他就在远方的丛林里某一处度过了他的一生,小芳死于产后大出血,他的儿子因缺乏照顾而过早的夭折,李四没有留下子嗣。李四复姓青首,子不如。后世遂以【青首不如】指代拔吊无情的男人。公元后东方某国有王名青首,为避名讳,遂改成【禽兽不如】。
三,王五
族人们都说王五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因为他真的很奇怪 in a very special way。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和李四一样,他昂扬着阳具像牲口一样在草原上走来走去,想着扑倒隔壁帐篷的年轻姑娘们。但是他对小孩有着异乎寻常的亲密感,不仅仅对他的子女,也包括广义上的所有孩童。他会把打猎得来的食物平均的分给所有部落里的小孩,大家送给了他一个外号,叫做共产主义者. 他小孩的妈妈小叶对这个事情非常不满,有一天王五又要把打猎得来的宝贵的动物蛋白均匀的分给部族里的小孩,小叶拉着王五的胳膊,骂道:你是傻逼吗,我怀里的这个娃,你看到了吗,就这个饿的在哭的这个婴孩,是你亲生的啊!你行行好把食物留给咱们的娃好吗!我造了什么孽啊跟了你这么一个男人,Fucking Communist! 王五一脸吃了翔的表情,他激烈的辩护到: 是血亲的娃娃和不是血亲的娃娃有啥区别,我王五喜欢一切头身比率稳定在某一个稳定数值的homo sapiens, 只要是头大身子小,我王五就喜欢,是不是亲生的根本就没有关系,总之我打猎得来的食物想怎么分怎么分。王五说完,转身走向了一个土丘,用石刀将麋鹿的肉一刀一刀的片下,抛洒下土丘下二十多个闻讯跑来的孩童们。王五一脸满足的笑着,他看着那帮雀跃的孩子们,觉得自己,是全人类的,爸爸。
王五的亲生儿子最后还是饿死了,王五没有留下子嗣。女孩子拒绝和他交欢,因为社群太小,所有姑娘因为怨念小叶的gossip产生了对王五不可解释抗拒(对,这就是gossip的力量)。虽然王五在壮年时欲求不满,但是进入了暮年性欲衰退的王五,终于还是过上了平静安详的生活。他的葬礼有两百人出席,当年土丘下的孩童们,都已经长大。最后致辞的赵六说,Uncle Commie走了,我很怀念他。
四,赵六
赵六是个男人,他出生时,白头山上出现了一根彩虹。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赵六不晓得为什么自己对性这么有兴趣。隔壁帐篷的小伙子吴八经常晃着十英寸的水管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他结实对称的胸肌,宽阔对称的肩膀,硬朗对称的面容,追杀袍子的时候矫健的奔跑,让赵六血脉喷张。在赵六看来,吴八身上这些肌肉快是造物主神创的设计。赵六整天就想着和各种小伙搞什么的大和谐,当然这个大和谐的实行方式和主流的大和谐在细节上有一些出入。他隐约的发现,无论怎么的交欢,他的性伴肚子都不会隆起,不会有羊水,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感染,大出血,虚弱的免疫系统。hands down worry free。每天他们在山坡上交欢的时候,族长都会在下面喊: You have better use for those proteins you fuckers! You guys are literally being very unproductive! Go impregnate some women for God's sake ! 赵六很讨厌族长的败兴,冲山坡下甩了一句: Fuck off ! Faggot !
赵六就这样度过了very unproductive but very sexually active 的一生,没有留下子嗣。赵六们和族长们因为一系列的小事情产生了一种可以被形容为略微紧张的关系,也许这段关系对未来的赵六和族长们的social dynamism来说, 是一个不算大吉利的兆头。
五,孙七。
孙七。孙七 is kind of boring, 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你也许会觉得孙七没有什么值得书写的。他做的事情,似乎看起来都理所应当。他喜欢姑娘,他喜欢和姑娘们做爱,她喜欢和不同的姑娘做爱。如果这个姑娘为他生下了子女,他会照顾那个娃娃。那时候的人们还不会做道德的思考,试图去归纳出一套所谓的伦理体系。人们不会去rationalise自己的行为, 人们甚至都没有发展出所谓的ration。一切跟着感觉走。他在山坡上看到了小慧,小慧在徒手撕扯着野雉的毛羽,满手的血污。孙七觉得这姑娘很性感,那种带着泥土气息和苍穹寰宇的粗糙的生命力,他想亲近她,动物蛋白的转移是这种亲近行为的巅峰和结果。从第一次注目时的手心渗出汗液开始,到高潮之后胸腔剧烈浮动的缓慢平复,生孩子,从来没有在孙七的脑袋里浮现过。当小慧产下女婴,孩子在泥土中一脸血污的蠕动时,他本能产生了一种可以被描述成父爱的情绪,他本能的把孩子抱起,眼神中不是憎恶,怀疑,还是掺杂着惶恐的爱意。
孙七,和一系列孙七行为的出现,是一个表面上极度日常的小事件,但是历史意义却是震耳欲聋的。部族里的小伙们出现了真正具有现代意义上的Qualified Dad的角色。虽然在史前社会,儿童们活到成年的概率依旧是极低,但是有了稳定的来自于父亲的资源输出,孩童和孩童他娘的surviving squad,被natural selection很随机的拉进了一个新成员。他也许终日疲惫,坏脾气,依旧会和其他女人瞎搞(毕竟那是更大更古老的本能),甚至就生存满意度上远不如在山丘上撒鹿肉的王五和在山坡上和小伙子们活塞的赵六,但是他却被一种来自基因的巨大力量塑造成了【父亲】,直接的结果就是大大提成了孩童的存活率。张三,门槛没有达到。李四,王五,半成品。赵六,方向错了。孙七终于大致接合上了【父亲】这一社会角色的齿轮,为人类人口在农业革命之后爆炸,装填上了炮弹。
Evolution does not care if the subjects are happy or not, its only concern is winning the game of number.
孙七和小慧育有三子。孙七当上父亲后,依旧和不同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他和小慧的关系也处在一种在于若即若离的永恒紧张之中。孙七,小慧,和他们部落们从一个山头迁徙到另一个山头,从一个草原迁徙到另一个草原。在频繁的不停迁徙中,孙七和小慧只能携带一个婴孩。在孙七二十一岁的时候,小慧产下了双胞胎,小慧亲手溺死了一个女婴。孙七打猎得到食物没有固定的物种,取决于当地的fauna and flora, 部分的满足了动物蛋白的多样性,他们数千年后的子嗣们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这一奢侈。小慧在漫长的岁月中习得了各种草原浆果和丛林菌菇的种类和可食性。她在一次外出采集后再也没有回来,对于hunter and gatherer来说,迷路是重要的致死因素之一。孙七在四十七的时候,已经挽不动弓箭,掷不远石矛,疾病缠身的他,也无力继续随着部落迁徙。生命的最后,孙七躺在深夜的篝火旁,手边是族长留下的一点水和食物。孙七的三个子女最后探视了已经弥留的孙七,随着部族继续迁徙。
孙七死了。但他的性欲,异性性向,对直系血脉的本能的亲近感,包裹进染色体的糖衣里,融进了血液,漫溯到散布到欧亚大陆的所有孙七的子嗣的行为编码里。孙七,成了全人类行为的雕版活字。
当支撑孙七的【那一瞬间的不可解释的本能】的基因被进化论复制粘贴的基本逻辑送上统治地位时,孙七的子嗣们,将这些【偶发本能】树立成了正确之伦理,主流之文化,人生必然所需经历之体验。甚至【为什么要生孩子】这个问句,都成具有道德上的敏感性。
虽然孙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生孩子。
而赵六们,依然在山坡上,向坡下的族长们喊着:
Fuck off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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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的朋友在询问拥有十英寸水管的吴八在下落。
吴八只是一个拥有大屌的路人。赵六虽为男同,被吴八吸引。但我不清楚隔壁帐篷的吴八是否是直男还是男同。出于对吴八的尊重和对历史的严谨态度,我没有加入赵六和吴八的感情戏。
一个更好的问题是:如果赵六知道吴八是直男,赵六是否还会被吴八的身材和大屌所吸引。赵六是否能够突破性向的限制,单纯的喜爱一个直男的第二性征呢?写到这里我为我直男的属性限制感到了深深的自卑。我无法超越我自身生物性的限制,去感受人类性行为的其他维度,人生本可以更加有趣。我正在打开微信,质问我妈为什么我不是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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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孙姓的朋友表达了自豪感,他认为最后还是姓孙的赢了。我很欣赏你这种带有古典中国氏族意识的骄傲感,这年头这种骄傲越来越少了。悟空一棒子捶死妖怪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本猴子武运长久你可以去死了,而不是对着妖怪的尸体说:You simply do not fuck with 老孙家。对家族有执念的悟空是莎士比亚笔下的悟空,不是吴承恩的。
我觉得孙七其实是蕴藏着深刻的悲剧感的,其实如果你放松你的眼球,打开你的鼻腔,阅读文章时再贴近屏幕一点,应该是可以感受到孙七那种,跨越时空的,不快乐的。相比较来说,也许赵六,更快乐吧。
对于一个个体来说,本体的现世满足感和快乐才是重要的,至于他的基因能否延续到人类的大多数,我觉得那时候的人类没有想那么多。这也是现今世界为什么会有人选择丁克的原因。人类也许远远低估了避孕套的发明对人类历史的塑造。最后,让我们记住这个逆转自然选择的男人,橡胶避孕套的发明者:

Charles Goodyear
丰年查理。
其实他本可以帮到李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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