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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成语,叫“人心叵测”。说的是便是人心的不确定性。
民间也有句谚语,叫“天上的云,少女的心”。说的是尚未成熟的少女,便已经有了善变的心。
鲁迅先生更是有一句名言:“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

当然不止中国人,世界上多数的人,或许只要心智正常,便不太可能拥有透明玻璃一样简单的心,或只是复杂程度多寡的问题——这也许就是最难读懂人心的道理所在了。
但是相对于西方人而言,可能中国人的人心复杂程度堪称世界之最。一部二十四史,不就充满了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吗?

已经有好多年,所谓的“厚黑学”、“读心术”、“潜规则”与“励志”类题材图书在市场上大行其道,说明了中国人心底那点鬼心思,至今天没有什么本质的改变。
我自己其实是很鄙夷那套“厚黑学”玩艺儿的。因为它毕竟是与现代法治文明社会的理想格格不入的。
当然,我知道,事实上今天的中国社会,并不缺乏一大批自觉践行君子之道,并且知行合一的正人君子。只是他们可能还无法形成社会的主流,或者为主流所忽略。
我就认识多位这样可称为“君子”的学者。

叶廷芳先生,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德语文学大家。我曾经写过他,讲他身上充满了可爱的“书生之气”。叶老师的贡献不仅在德语文学研究与翻译方面,他还在建筑、音乐、散文与诗歌方面有着极深极高的见地,并有文章、著作存世。另外,他还曾经做过两届全国政协委员,以其执著不懈的努力与文化界有识之士一道成功阻止了圆明园遗址的全面修复;也成功影响了国家大剧院的设计方案。叶老师这样的贡献,我以为是可以彪炳史册的。
以我的观察,叶廷芳先生可以说是一个心地十分简单透明的人,他不会,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机。他近似儿童般的天真、书生气。尽管他从少年到青年时代,可以说受尽了人间的痛苦、磨难与屈辱,却没有任何的抱怨、不满与愤懑,依然对家国和社会充满着无限爱意。
有次,叶老师在家门口请我和一位年轻朋友吃饭。老先生年过八旬,却童心未泯,与年轻人写字条相约“友谊长存”。老先生每次与我这个晚辈手机短信交流,也必称“明清兄”。让我每每对先生的大家平易风范肃然起敬。

还有一位我敬仰的先生,中国新诗泰斗谢冕教授。今年春节前,我与同事到先生家里拜年。也已年过八旬的谢老师,由于刚刚跑步回来,便穿着薄薄的运动装、拖鞋和我们在客厅里高兴地聊起天,他的爽朗的笑声,颇具有穿透力,可称为“声振屋瓦”。他说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喝酒吃肉。在我看来,先生无疑拥有颗一尘不染的赤子之心,而且是只有诗人才具有的赤子之心。
年后我们出版了著名诗人顾城的好友,也是一位北京女诗人文昕女士的遗作《生死十二年》。谢冕老师看到我微信上的消息,便发信息向我索书,并讲到他认识文昕,感到痛惜,想读一读她的文字。想不到,谢老师竟然对近三十多年前认识的一个爱诗的年轻人留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另有一位我的老领导,退休前曾经担任过某中央机构的高级职务,同时还是一位大翻译家。老领导没有任何的官架子,平易近人如同一位普通劳动者。他对所有与他接触的人都和蔼可亲,对于晚辈更是关心爱护。本来,我自己尽管也曾经在所谓的官场历练过,但其实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交游应酬的人,甚或有意回避之。然而与我这位老领导交往却没有任何的距离感,不仅可以和他交心讲心理话,而且有着亲人般的温暖感受。
老领导也是一位完全透明的、光明磊落的知识分子胸怀,他对所有人都怀有善意,对所有事情都愿意往好处想,对所有他不喜欢的方面,都宽容视之。
在我的印象里,与他一起吃饭的场合,只要有人向他敬酒他都不会拒绝,而是高兴地与人同饮干杯。当然,我知道这与老领导身体好、海量有关,但又何尝不是与他宽广如大海般的胸怀有关啊!
固然最难读懂的是人心,但世间最温暖的同样是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