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背后

海明威有一首歌，叫做「彩虹背后」。高中时我能背下所有歌词，很多年没听它，还能记得的如下：

有道彩虹一直划在我的梦中

陪伴我淋过雨水吹过风

当暖暖的阳光撒满晴朗的天空

我就会绽放笑容

突然想起这首歌是因为陪妈妈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看见铺了一地的各种颜色的蔬菜，就像是一道鲜艳的彩虹。

曾看见一句话说如果有人想轻生，就带他去菜市场，那是最具人间烟火的地方。

但我觉得在菜市场若让一个轻生的人回心转意并不是因为烟火气，而是在五颜六色的瓜果和面红耳赤的争执背后浓烈的苦味。

以前我想写很多我曾路过的人，我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却出于偶然路过他们的路，瞥见了他们在那一时刻的生活。希望回头看时，我也能如一个意欲轻生的人逛完菜市场一样，发现活下去的理由。

在菜市场里见过太多挑着扁桃或背着背篓，身体被重物压变形的老年人，卖掉自家辛苦种的菜，换来并不多的钱币，用沾了口水的手指一遍一遍数着，然后放进塑料袋里装好再压平，接着收进最贴身处才安心。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卖鸡蛋的女人。有一对夫妻想要买她的鸡蛋，大概是在问价钱，女人想说些什么，却嘴巴歪斜，手指扭曲，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这对夫妻见状有些惊讶，然后因为交流的障碍走开了。

顾客走后，女人默默地蹲下来，嘴角依旧奇怪地扯着，手稍微听使唤一点了，她将背篓里的鸡蛋三个三个地往外拿，再轻轻地放在已铺好布上。她的动作很小心，像是怕自己的手再次抽搐弄坏了鸡蛋。

我不知道她最后是否顺利地卖掉了鸡蛋，可是却忍不住想她有怎样的生活，才会被逼着一个人带着不受控制的身体来菜市场摆摊。

在北方，人们称之为「生计」，而在南方的方言里它被叫做「活路」。

这一个时代有很多人为梦想，为自由，为改变世界而活。

也同样是这一个时代，有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

「生而为人」不应该是一句用来抱歉的话，而是哪怕挣扎到精疲力竭也要坚持到底的理由。

彩虹背后会有阴影，但阴影依旧仰望太阳。

希望阳光和雨露不辜负你所有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