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弯弯,或许前方有烟火的地方见
几天前,和M,做了一场告别。
有些奇怪的造境。不晓得怎么就那样讲了些荒凉的话。
我知道的,就这么失却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他是才华横溢的人,颇有怀才不遇之感。前些日子,他常救我于水火之中。在我觉得快要被击垮的时候,给他发去信息。不一定得到十足安慰,但有真诚。就这么说说话,平复许多。
但他突然靠近,这让我退到一边去。当明白他的心意,彼时感到一阵索然的无趣,不晓得男女之间怎么总是走进同一种模式里头。我对他的喜欢很轻简,不认为粘滞是我们之间的结盟。
打一开始,我们莫名地讲过别离的话,早就把结局说在前头,命题早就答完。就算是这样,在他说“舟行岸移”的时候,我对自己心存侥幸,尚答“万种风情”。以为,且能留下。
最终,是我自己不愿意,不愿意再将自己投掷到一个看起来相对安全的环境,不愿意承担一个人的才情以及想念。这种结盟,不会牢固。他予我庇佑是恩宠,我予他幻觉是真实。两个自负强烈意识的人,不可在此陷落。
纵然对方珍贵,还是宁愿刚强、孤独地去面对什么。反复盘问自己,出路是什么。唯一能答上来的,是,等。确切的,我说不来在等什么,但始终觉得需要等待。给自己立下的规矩,得去建立起来。
心里明白,能允诺的只有自己,没有他人。不在他人身上建立期待,也不认为目前能够承担期待。没有期待,才没有恐惧。在此番情况下,的确需要呈现出分明、锋利的姿态。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天早灰蓝,想告别,偏未晚。”
那就,把天灯熄灭,不再任其照亮了。大方告别罢。
就像,更年轻的时候。在某个时间,选择孤立而封闭。其实清楚自己要实践什么,但又不认为需要向人作出交代。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我一直为着的,就那两句话:
“希望你登上更大的舞台。
“就算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希望你能成长到足够令我仰望。”
这两句话,不止是他对我说过,其中夹杂了不同期待。大概是念力或者怎样,我最终会不断回到曾经盼望的事情上。如果没能做到、无法实现,便总是会碰上回返的机缘。
而今我能担负的极其有限,看似走在另一条道路上,但热望会一直放在心头。否则,也不至于那天画到一半,突然收到mono问候的信息,径直在角落里泣不成声。想念他们,好想念他们。想念那些被使命感包裹着发亮的日子,想念在他们身边保持静默与微笑,像植物一样去生长,回到自己身边。
M,让我们承担各自的路。志趣未尽,便难以停歇。此时的我,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只能进,不能停。
颤颤巍巍的、如蹈高空的、满心荒凉的,也还是要这么走的。我已看到前路。
大河弯弯,或许前方有烟火的地方见。
我的脑海里曾经停留一段记忆,跟你行于大道,说一些话,或者什么也不说,眼前有烟火升起,我们看完,在路中央分别,各自遁入人流,此生不复相见。回忆会存留,但体温会被慢慢蒸发掉。
在你说“终于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实在不忍再讲什么,宁愿缺憾着。徒留两声“保重”。
M,我势必要一次次地穿行于人世的巷弄,迈两步阶梯,经过一扇落地门,走进一个花园,循着花香和指示牌,寻找归家的门牌,用电梯把自己关在里头,在八楼的其中一个空间里,做饭、洗碗、养花、阅读、写字、交谈、见朋友,这样度过一段日子。
沉重的、欢愉的步伐,都会散落在风中。当有一天踏响离开的足音,希望依然怀秉天真,但已经能够承担起未尽使命和潺潺爱意。那时候,我已经知道感情中的cheese cake,也知道白米饭,但不再拿这个问题为难自己;我已经能够自如地游历四方,见识宽广天地,但随时都能把自己带回身边;我依然追问活着是为了什么,但从未失落持续行善的心;我承认平凡,但却在这其中的日子甘之如饴。
M,没人能够把我带回来,我只剩下自己。不知不觉,头发又及腰了。看到它们披散下来,便知道这缕缕青丝承担了多少往事。我长大成一个有幽暗秘密的人,但身体里的另一部分裂变成大方与淡漠,两相维系的,是那易被跌碎的敏感。
时光不再允许我时时停下来,我一定要往前走,答应自己成为日渐单纯的人。
越过山丘,或许前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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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赞了这篇日记 2018-10-08 11:46:47